第118章 符印真相(1/2)

暮色像被揉碎的墨汁,顺着冰棱镇的屋檐缝隙渗进来。三驾玄铁马车碾过结霜的青石板,车辕上的玄铁鳞甲在残阳下泛着冷光,行至镇东头那座破庙前时,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惊起几只缩在檐角的寒鸦。庙门早被经年的风雪啃噬得只剩半扇,歪斜地挂在朽木门框上,风过时发出吱呀的哀鸣。断梁上悬着尺许长的蛛网,蛛丝结着细碎的冰碴,在风里晃出晶莹的光;供桌下的积灰足有半寸厚,里面嵌着半截褪色的香烛,蜡泪凝结成深褐的瘤子,像是被人匆忙掐灭的。

“都进来吧,这破庙虽漏风,总比外头强。”李伯搓着冻得发红的手,指节肿得像胡萝卜,他伸袖去抹供桌,袖口蹭起一团灰雾,“前日小柱说冷,我带他来烧过香……”话音未落,供桌下突然滚出个铁盒,锈迹斑斑的盒面磕得坑坑洼洼,却清晰刻着“小柱”二字——笔画歪歪扭扭,像是孩童用钝刀硬刻上去的。老人踉跄着蹲下,膝盖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,他捧起铁盒时指节发颤,锈渣簌簌落在他粗布裤腿上:“他说等引气成功,要给我刻个金的……说金的不生锈,能存到他娶媳妇那天……”

“九溟,看这个。”铁战的声音压得比庙外的风还低。这位身量如铁塔的修士半蹲在供桌旁,掌心托着玄铁罗盘,盘身流转着幽蓝的灵气,“你瞧这冰痕。”他指尖划过地面一道冰缝,缝隙边缘泛着暗紫,“天然冻裂的冰纹是顺着力道走的,这道……”他屈指轻叩冰面,裂缝里竟渗出几缕黑红的雾气,“是枢器引动阴灵之气硬撕出来的。”

话音未落,玄铁罗盘突然剧烈震颤,青铜指针撞在盘壁上发出叮铃铃的脆响,盘心的水镜里缓缓浮出半枚符印——金纹流转如活物,正是《九窍战枢录》卷五记载的母版符印!

烛九溟的眉峰骤然拧紧。他足尖点地掠到供桌前,玄铁剑鞘重重磕在供桌上,震得梁上寒鸦扑棱棱飞起,几片灰褐的羽毛打着旋儿落在积灰里。供桌上不知谁遗落的灵枢被掀得飞起,“当啷”砸在青石板上,底部的刻痕却在积灰里泛着冷光——“玄”字铁纹深嵌进灵枢材质,正是天工城玄机子独有的烙印。

“玄机子……”他低低念出这名字,指节捏得发白,指背青筋暴起如盘蛇,“用活人精元养枢的阴毒手段,倒把自己的姓刻得比谁都鲜亮。”

墙角传来抽噎声。李伯抱着铁盒缩成一团,肩头抖得像风中残叶:“他们说吸够十颗精元就能引气……小柱才七岁啊!前日夜里他摸着脖颈喊疼,那黑纹像活物似的往心口钻,我拿热毛巾敷都不管用……”他颤抖着掀开粗布衣襟,锁骨处爬着半指宽的黑纹,颜色比昨日淡了几分——正是苏婉儿昨日喂下的冰魄丹起了效。

苏婉儿蹲在老人身侧,素白的药囊搁在脚边,丹香混着雪水的清冽从囊口散出来。她伸出葱白指尖,轻轻抚过那道黑纹,黑纹竟像被温水浸软的墨线,又退了寸许。她眼底泛起光,药囊里的玉瓶相撞发出细碎的响:“冰魄丹主寒凝,本是镇阴寒的,却能抑制这枢毒?看来这枢毒怕不是寻常阴毒……”

“怕是用玄黄晶催发的蚀魂毒。”铁战将罗盘凑近黑纹,指针突然“嗡”地转向烛九溟颈间——那里坠着半块圣骨,金纹如活物般爬在骨面上。他抬眼与烛九溟对视,目光如淬了冰的剑:“方才在镇外,你圣血渗出时,李伯的黑纹也淡了。圣血属至阳,冰魄丹属至阴,或许二者相济,能成枢毒清的主药?”

烛九溟伸手按住颈间圣骨,金纹顺着指缝爬上手背,像条活的金蛇。他望向庙外渐沉的暮色,寒渊方向的冰壁在残阳下泛着幽蓝,冰棱垂挂如利齿,像张择人而噬的巨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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