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血枢之怒(1/2)
云来坊的灯火还在檐角摇晃,叫卖灵草丹药的吆喝声裹着脂粉气漫过青石巷。但这喧嚣终是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散——二十余位散修护着三个人影,正往城南的青瓦院落而去。为首的少年着月白短打,腰间悬着半截断剑,剑穗上还沾着黑市的血;跟在他身侧的女子挽着螺髻,素色襦裙下露出半截银链,链头坠着枚刻满梵纹的铜铃,每走一步便轻响一声;最后是个佝偻的老人,脖颈处爬着蚯蚓似的黑纹,正被两个散修架着胳膊,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。
那青瓦灰墙的院落离得近了。门楣上散修盟三字原是鎏金所铸,如今金漆剥落,倒像被谁拿锈刀刮过,只余些斑驳的暗黄,倒比新漆更添几分沉郁。朱红门槛前立着道玄色身影,玄袍上用银线绣着周天星斗,每颗星子都绣得极细,连辅弼二星的暗纹都不差——正是这中州散修的领头羊,云无迹。
九溟小友。云无迹负手而立,声如洪钟撞在门环上,震得檐角铜铃轻颤。他眉峰如刀裁出的冷刃,眼尾却坠着两道极淡的纹,像是被岁月磨出的沟壑,听闻你在黑市砸了枢器?灵枢能让资质平庸之辈也能踏仙途,有错么?
烛九溟脚步一顿。他望着云无迹腰间那半枚枢佩——巴掌大的青玉雕成,表面浮着暗红纹路,像被血浸过三百年的玉,此刻正随着云无迹的呼吸泛着微光。那是灵枢修士身份的象征,凡用灵枢引气的散修,入门时都要在宗门禁地滴血认主,得这半枚佩。
错的是——烛九溟突然伸手扯开衣襟,粗麻中衣被撕开的声响惊得堂前麻雀扑棱棱飞起。众人这才看见,他心口处盘着团狰狞的疤痕,暗红中泛着紫,像团烧糊的蛛网,从锁骨下一路蔓延到肋下,与后颈那道金纹交缠。那金纹是古修圣骨的印记,此刻正泛着暖光,倒衬得疤痕更显凄厉,它让修士变成了废物——只会依赖死物的废物!
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。有个年轻散修踉跄两步,撞在廊柱上:这...这是枢器反噬的痕迹!我二伯当年用了劣质枢器,身上也起过这样的网纹,后来整个人都被吸成了干尸!
苏婉儿上前一步,怀中锁魂枢被她抱得极紧,连袖口都被枢器上的冰气浸得泛白。她将枢器重重搁在堂中檀木案上,的一声,案上的青瓷茶盏都震得跳了跳。那枢器约摸巴掌大小,形如锁,表面刻满扭曲的符纹,此刻正忽明忽暗,像群被困在瓮里的萤火虫,偶尔还能听见细若蚊蝇的哭嚎。
里面的精元,有襁褓里的婴孩,有行将就木的老人......都是活人!苏婉儿指尖凝出一缕雪色灵气,轻轻点在枢器锁眼处。符纹突然暴涨,锁魂枢地发出尖啸,一道雪色精元被逼了出来——竟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,身上还穿着藕荷色小袄,发间的红头绳歪在耳后,脸上挂着未干的泪,连睫毛上都沾着细碎的水光。
这是前日在黑市寻到的。苏婉儿声音发颤,指尖抚过那团精元,女娃的小手指竟隔着灵气抓住她的指尖,她才三岁,被亲爹卖了换枢器。那汉子说,三枚婴孩精元能换个引气枢,够他儿子踏足仙途。
云无迹的瞳孔骤缩成针尖。他伸手去碰那精元,指腹刚要触到女娃的小脑袋,突然的一声轻响——金芒从烛九溟后颈的圣骨处漫开,像道无形的墙,将他的指尖灼得冒起青烟。他猛地缩回手,盯着发红的指腹:这是......
古修圣骨的余韵。烛九溟扣上衣襟,声音像浸了冰的铁,灵枢吸人精元,圣骨却护人魂魄。它容不得这些被吞噬的生魂再受折辱。
云无迹突然背过身去。堂外的风卷着几片枯叶扑进来,掀动他的玄色道袍,露出内侧绣着的小金锁——指甲盖大小,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,锁扣处还带着半道缺口。苏婉儿怀中的精元女娃突然挣扎起来,小胳膊拼命往云无迹的方向伸,嘴里发出含混的。
云无迹的背僵得像块石头。他缓缓转过身,目光落在那团精元上,喉结滚动了三滚,才哑着嗓子道:你可知,当年我带着百个散修在北域挖矿,十死九伤才攒够筑基丹钱?矿洞里的石头比铁还硬,一镐下去能崩掉半颗牙。老张头的儿子才十六岁,被落石砸断了腿,疼得直喊叔,我想回家看我娘......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像根被风刮散的线,灵枢出现后,他们只需三枚精元就能引气,不用再拿命换丹方......
可精元从何而来?烛九溟打断他,手指重重戳向堂下跪着的张叔。老人脖颈的黑纹正缓缓爬向心口,每爬一寸,他的喘息便重一分,是凡人的命!是修士的魂!您看这枢毒——吸了别人的精元,自己反被枢器吞噬,最后连魂魄都不得超生!
张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黑血混着碎肉从嘴里喷出来,溅在青砖上,像团开败的墨梅。有散修要上前扶他,却被烛九溟拦住:别碰,这毒会顺着灵气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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