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裂脉篇的第一刀(1/2)
玄黄潮汐将至的前夜,断章阁的青瓦在月光下泛着冷霜,像撒了层细碎的盐粒。风从后山的松林里钻过来,卷着几星松针撞在窗棂上,发出细碎的轻响。烛九溟缩在密室最深处的角落,后背贴着潮湿的石壁,指尖正沿着东墙根一道极细的暗隙来回抠动。那暗隙藏在青苔与霉斑交缠的纹路里,若非他每日寅时来此用指甲刮蹭,怕是连半分痕迹都瞧不出来。
地一声轻响,暗隙里的砖缝终于松动。他屏住呼吸,指尖探进去勾出个布包——半幅褪色的靛青粗布,边角磨得发毛,裹着一片尺许长的灰白骨片。骨面凹凸不平,像是被岁月啃噬过的兽骨,却又比寻常兽骨多了几分温润,在暗处泛着幽蓝的光。那些刻在骨面上的古篆更奇,笔锋流转间似有活物在石纹里游动,时而隐入骨缝,时而浮上表面,恍若有灵。
裂脉篇...他喉间溢出低哑的呢喃,指腹轻轻抚过骨面,触感凉得渗人。十年前那场测灵根大典的场景突然在眼前闪过:他跪在玄铁铸的测灵台中央,十二根灵枢柱在身周旋转,却连半星灵光都没激出来。大长老甩着拂尘冷笑玄牝禁体,废脉之相,围观的外门弟子交头接耳,连最亲近的林小竹都红着眼退到雷耀身侧。从那以后,他成了青冥宗最没存在感的杂役,劈柴挑水扫落叶,连柴房里的劈柴刀都比他金贵。
可谁能想到,那夜在藏书阁后巷捡到的无垢残魂,竟说这玄牝禁体不是废脉,是被锁了九脉?残魂消散前在他掌心写的裂脉篇三字,此刻正随着骨片的幽光在眼前浮动。他解下腰间裂脉刀,刀身裹着的破布一扯,露出尺半长的锈铁——这刀是前日在柴房劈柴时捡的,刀背豁了道缺口,刀刃钝得连竹片都削不断,刀镡处还粘着半块没刮净的柴屑。可此刻他攥着刀柄,指节白得几乎要渗出血来,虎口处的老茧被刀柄硌得生疼。
窗外传来更鼓第三声,咚——咚——咚,尾音在夜空里荡开,惊起几只寒鸦。月至中天,清辉漫过窗纸,在青石板上投下银霜。烛九溟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,忽然想起残魂说的阴阳交泰时,血祭裂脉篇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左手腕按在青石板上,腕间皮肤泛着病态的苍白,却有一线极细的金芒在皮下游走——那是他这半月来每日寅时用灵气冲刷隐脉留下的痕迹。
痛醒脉,血引气。他默念着骨片上曾显的八个字,裂脉刀的钝刃抵住腕间隐脉。刀锋压下的刹那,他猛地咬紧后槽牙,舌尖抵着上颚,却还是没忍住——一声,舌尖被咬破了,腥甜的血顺着喉咙往下淌。钝刀割肉的疼比想象中更烈,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签子往血管里扎,从腕间开始,火炭般的热流顺着小臂往上窜,烫得整条胳膊都在发抖。地一声轻响,腕骨像是裂开了道细缝,血珠顺着刀背渗出来,大滴大滴落在骨片上。
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,密室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。可那骨片却腾起刺目的红光,映得四壁如浸血的绸缎。玄牝九脉,锁天不锁己十二个古字浮在半空,每一笔都像活过来的赤蛇,在空气里游弋。烛九溟望着这景象,喉间溢出破碎的喘息,腕间的疼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——他听见了,八道极细的脆响,像是玉锁崩断的声音,从丹田深处,从脊骨两侧,从手肘、脚踝,从每一处被灵枢封禁的血脉里传来。
枷锁...断了?他喃喃自语,话音未落,便觉八脉里的热流炸了。那不是寻常修士引气入体时的温凉,是带着雷霆之势的滚烫,从四面八方涌来,不是从口鼻,不是从气海,而是直接钻入八脉,顺着腕间新裂的伤口往体内灌。他浑身剧颤,像被九霄雷劈中,裂脉刀当啷坠地,在青石板上撞出火星。皮肤渐渐泛起桃花般的红,从腕间开始,蔓延到小臂、胸口、脖颈,连耳尖都红得滴血,可那热意却奇异地舒服,像是久旱的田逢了甘霖,每寸脉络都在欢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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