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万灵滋芽(2/2)
这是...大长老颤巍巍伸出手,玄黄令在他掌心震得嗡嗡响,虚影的剑穗扫过他掌心,像羽毛扫过,却又带着几分烫,当年体修祖师的残念?虚影开口时,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,混着古钟的余韵:三千年前,体修与枢师争何者为道,伤了根本。我等争得头破血流,却忘了...道在人心,不在术法。今日见你们以心为枢,以血为脉...好,好!说罢化作金芒,没入道芽新叶,叶底的三色芽尖突然亮了亮。
道芽突然拔高三寸,叶底的三色芽尖各自抽枝。最金的那枝指向玄黄林,枝尖泛着碎金似的光;最青的指向野狐镇,枝上沾着淡淡的药香;最赤的指向血宫,枝身裹着若有若无的血气。玄黄林的断碑传来虎啸,低沉如闷雷,震得林子里的老松簌簌落针;野狐镇的药铺飘起药香,混着灶上熬药的甜,顺着青枝往血宫飘;血宫的石壁渗出古体修的气血,红得像要滴下来,顺着赤枝往上爬——三股气脉汇作一条,缠在道芽茎上,如一条星河流转的腰带,银亮的光粒在其中游弋,像撒了把碎星子。
苏婉儿的指尖抚过《神农尝草经》新显的字迹,那字是墨玉色的,摸上去还有些潮,道芽生三枝,一承往者念,一载来者心,一中通万灵。她望向蹲在道芽旁的烛九溟,眼尾含着笑,眉梢沾着晨露,你看,不是血肉胜灵枢,也不是灵枢助血肉...是我们这些持血肉、握灵枢的人,终于学会了并肩。
道芽的新叶上,又坠下一滴晨露。这回落进了张伯的碎陶,陶片里的水痕突然泛起青金;落进了首座的聚灵枢,枢纹里的灵气突然凝出露珠的形状;落进了林小竹的酒碗,酒液里浮起颗水晶似的珠子;最后——落进了所有人摊开的掌心。那露水里有玄黄林的风,带着松针的苦;有野狐镇的药,混着甘草的甜;有玄黄殿的钟,清响里裹着檀香;还有三千年来体修与枢师各自独行时,落在路上的星光,细得像金粉,在露水里闪啊闪。
玄黄殿的钟声第三次响起,这一回,钟声里裹着道芽的清响,像玉片相击;裹着众人的轻笑,有张伯的粗哑,有首座的清朗,有林小竹的脆亮;裹着三千年来未断的、求道者的心跳,咚、咚、咚,比晨钟更沉,比山风更久。
道芽的新叶在风里轻轻摇晃,叶底的三枝嫩芽正舒展着,朝着三个方向生长——玄黄林的虎啸更近了,野狐镇的药香更浓了,血宫的石壁上,似乎有模糊的人影在浮现。众人望着道芽,忽然都笑了。这笑里没有从前的争执,没有各自为战的疲惫,只有春芽破土时的暖,像晨露落进掌心,像星光落进眼里,像三千年来走散的人,终于又聚在了同一条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