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枢卫溃逃（2/2）

烛九溟望着无垢逐渐消散的身影，眼眶发热。他想起方才在祭坛外，那些被灵枢司用枢舟押来血祭的百姓，想起他们被灵枢符文侵蚀的血肉，想起苏婉儿为救他们熬药时熬红的眼。此刻无垢残魂的每一道消散，都像在他心口刻下一道痕：“前辈……”

“记住，灵枢无罪。”无垢的声音渐轻，像春末的柳絮，飘在风里，“用灵枢噬人者，才是魔。你要护的，是世人选择活法的自由。”最后一缕残魂没入圣骨罗盘时，他的目光扫过烛九溟背骨的玄龙图腾——那图腾是圣骨归位时自他血肉里生出的，鳞爪分明，似要破肤而出。“去吞雷，去食妖，让天下人看看——血肉里的道，烧不毁，灭不掉。”

血池金芒骤敛，圣骨罗盘稳稳落在烛九溟掌心。他低头望去，罗盘上新增的“吞雷”“食妖”两篇古纹泛着暖金，像被阳光晒过的青铜。先前因反抗灵枢而生的戾气，此刻化作一片清明——他突然明白，自己要护的从来不是“反灵枢”，而是“不被灵枢束缚”的自由。有人爱灵枢的便捷，便由他用；有人畏灵枢的侵蚀，便由他选。这才是无垢前辈说的“真意”。

“九哥，你看。”苏婉儿轻轻碰了碰他手背。她的手因方才撒药粉还沾着药香，温度比常人低些，却让烛九溟心头一暖。他顺着她指尖望去，祭坛外，溃逃的枢卫正驾着残枢掠过山巅。那些残枢的玄铁纹路还在苟延残喘地闪着幽光，却再没了先前的威风。惊飞的寒鸦啼声里，天际已泛起鱼肚白，青灰色的天光漫过来，将山影染得淡了。

“古医能制避枢丹、固魂散，你能以血肉承圣骨、吞天地。”苏婉儿的眼睛亮如星子，映着渐亮的天色，“我们走的路，是对的。”她说话时，发梢沾着的血池金粉簌簌落在手背上，像落了一层碎金。

烛九溟握紧罗盘，掌心的金斑与盘纹重合的刹那，他感觉体内九块圣骨同时轻鸣，像九口古钟被微风拂过，清越的声响在经脉里流转。远处传来枢卫溃逃的惊呼渐远，倒像给这场大战奏了尾音。他背起苏婉儿走向祭坛出口，脚底的熔铁已冷却成玄色矿石，在他淡青鳞纹的脚底下碎作齑粉，发出细碎的响。

“婉儿，”他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，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，“等我吞了玄黄雷暴，食了千妖毒瘴，便与你同去玄黄林。”他顿了顿，喉结滚动，“去告诉那些被灵枢吓住的人——血肉里的道，从来都在。”

血池倒映的战魂虚影已全部没入他识海，只余一缕金芒绕着圣骨罗盘盘旋，像在守护什么誓言。外头传来枢舟坠毁的最后一声轰鸣，惊得寒鸦群起，在鱼肚白的天幕下划出黑痕。祭坛内，两个身影的脚印正深深印在冷却的熔铁上，一个深，一个浅，像刻在时光里的印记——那是他们走过的路，也是他们要继续走下去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