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章 雷灵暗涌（1/2）

药庐的竹窗未关严，山风卷着湿冷的潮气钻进来，将案头烛火吹得东倒西歪。灯芯结着豆大的灯花，被风一激便“噼啪”爆响，金红的灯油顺着陶盏边沿淌下来，在梨木案上凝成琥珀似的泪。苏婉儿袖中沾着药香的手悬在半空，望着案上摊开的几样物事，指尖微微发颤。

那半枚隐息枢碎片还凝着暗红血痂，像是被人用蛮力生生掰断的，断口处露出星陨金特有的银纹——机心阁的枢器向来以星陨金为骨，可这碎片上却刻着“万灵归一·叁拾柒”七个血锈字迹，每个字都像拿刀尖剜进金属里的。她指尖轻轻抚过“叁拾柒”的“柒”字，指腹触到凹痕里的血渍，凉得刺骨：“机心阁说万灵归一能聚天地精华，原来这‘精华’是拿人命来喂的。”她声音发闷，像是含着块冰，“三十七条性命...每条都该是活生生的修士，如今倒成了枢器里的养料。”

竹壁传来轻响，烛九溟倚在那儿，玄色外袍被风掀起一角，露出腰间悬着的圣骨罗盘。自暗桩咽气那刻起，这罗盘便烫得惊人，此刻他掌心覆在罗盘上，能清晰感觉到金纹顺着血脉往上爬——从手腕到小臂，再到心口，最后在皮肤下织成若隐若现的雷纹图腾。他望着窗外翻涌的雷云，雷暴月的夜空像被泼了墨，云层里不时闪过幽蓝电蛇，“那暗桩断气前抓着我手腕，只说‘算丹枢锁定雷暴日’，这算丹枢...可是能推演因果的？”

苏婉儿转身从木匣里取出半卷《枢器要览》，泛黄的纸页上还沾着药渍。她翻到“算机篇”时，指节微微发紧：“机心阁镇阁枢器，以星陨金为核，能推三日内天地人三脉因果。”烛火映着她眼尾的朱砂痣，那点红像是要烧起来，“凌千机若用它算出我们淬体的时辰...”她指尖重重叩在书页上，“明日便是雷暴月十六子夜，雷暴最盛时若不打乱推演，淬体未成，先得遭枢器截杀。”

话音未落，烛九溟突然闷哼一声，圣骨罗盘在怀中剧烈震颤。他解外袍的动作带得竹壁簌簌落灰，露出精壮的胸膛——心口处那道雷纹图腾正泛着金光，像是活物般沿着肋骨往肩头攀爬，连眼尾都染上了金芒。他按住胸口，指节发白：“有东西...在雷池谷深处...等我。”

苏婉儿快步上前，发间玉簪在风里叮当作响。她指尖刚触到他心口的雷纹，便觉一股热流顺着指尖窜入经脉——那热流里裹着细碎的雷灵波动，像有人隔着三千里山月在唤她。她瞳孔骤缩，想起前日在引雷阵阵眼看到的刻痕：“雷走奇经”四个古篆，每个字都浸着雷灵的余韵，“无垢前辈当年布下的，怕不只是引雷之法。”

药庐外忽起狂风，檐角铜铃不再清响，反被风攥住似的发出嘶哑嗡鸣。烛九溟推开竹窗，山风裹着雷腥气灌进来，吹得案上残卷哗啦翻页，那半枚隐息枢碎片“当啷”滚到苏婉儿脚边。他望着雷池谷方向，那里的雷云比别处更浓，翻涌间透出青紫色雷光，像有什么活物在云层里攒着力气：“这波动...像在等我入阵。”

苏婉儿弯腰拾起隐息枢，袖中雷纹引星鉴突然发烫。她取出那面青铜小镜，镜面原本蒙着层灰，此刻阵纹却亮如星火——青金色的纹路在镜面上游走，竟在虚空勾勒出一道青色光痕，直指向雷池谷最深的雷渊。“引星鉴认主了？”她望着镜中光痕，眼波发亮，“无垢传承...是无垢传承的感应！”

烛九溟接过引星鉴，圣骨罗盘的金纹顺着他手臂爬上鼻梁，在额间凝成小簇雷光。他闭目时，眼前浮现出雷池谷地下的景象：层层岩石像被巨手掀开，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雷渊。渊底有座青玉台悬浮在雷灵漩涡中，漩涡里翻涌着紫电青霜，台上盘坐着道青袍身影——那身影已化作光雾，可残识却像晨钟般撞进他识海：“三千年...终于等到能引九霄雷的人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