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 信念裂痕(1/2)

暮色漫过雷纹谷时,残雷仍在石缝间游弋。那些被雷劫淬炼过的青灰色山石上,密布着暗金纹路,像被天火烧融的金箔,又似活物的血管,随着谷风微微震颤。凌千机后背重重撞在一块雷纹石上,玄色道袍被石棱划开三道血口,露出的肌肤下,同构纹正从心口处蛇一般爬向腕间——那是灵枢修士与器婴枢同生共死的印记,此刻却如被火钳烙过的铁链,每一道裂痕里都渗出暗赤色血珠,顺着肌理滴在青石板上,发出细碎的“嗤”响。

“灵枢的痛……”他喉间溢出低笑,染血的指尖死死抠住右臂符印,那枚原本流转着星芒的青铜符印此刻灼亮如熔金,烫得他掌心焦黑,“你这具不知痛为何物的血肉,永远不会懂。”话音未落,器婴枢崩溃的反噬如万蚁噬骨,七成痛楚直贯神魂,他眼前骤然发黑,险些栽倒,却硬撑着扶着雷纹石直起腰,嘴角的血珠坠在石面上,被暗金纹路一吸而空。

对面的烛九溟正垂眸擦拭颈侧最后一丝血痕。他的玄色广袖被雷气撕得破破烂烂,露出的小臂上却连半道红痕都无,皮肤泛着玉质光泽。随着他指尖抹过颈侧,背骨处的雷纹突然活了过来,自后颈漫至掌心,在暮色里泛着温润金光,像将整座山谷的残雷都揉进了血肉。“我懂的是,痛能让人清醒。”他踏前半步,靴底碾碎一块碎石,谷中残雷似被引动,原本零散的电弧骤然凝作金蛇,在他脚边游走,“你执迷灵枢时,可曾想过,那些被枢器吸尽精元的散修,被灵枢碾碎生机的凡人?他们跪在废墟里,看着亲人化作枯骨,看着本命法器在枢器前碎成齑粉,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——”他抬眼时,眼中雷纹流转,“那样的痛,比你这神魂灼痛,重了千百倍。”

凌千机的瞳孔骤缩成针尖。他望着烛九溟眼底跳动的雷芒,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初入天工府的清晨。那时他还是个扎着双髻的少年,跟着师傅站在铸枢阁前,看晨光穿透琉璃顶,落在师傅腰间悬着的“渡世舟”枢器上。“灵枢本是渡世舟。”师傅抚着枢器上的云纹,“可舟行江海,若有人偏要把它当锁链,锁了自己,也锁了天地……”后来师傅在算丹枢爆炸中灰飞烟灭,他跪在废墟里捡回半块枢器残片,从此将“以枢证道”刻进神魂。

喉间泛起苦腥,他攥紧渗血的右臂,指缝里的血珠顺着符印裂痕往下淌:“灵枢有错?是人心难测!”

“错的从来不是灵枢。”一道清泠女声自侧方传来。苏婉儿持着雷纹旗踏石而来,旗面金纹因感应到凌千机紊乱的神魂而轻颤,像被风吹动的麦穗。她素白裙裾扫过满地碎石,发间银簪坠着的雷纹玉佩叮咚作响:“是你把灵枢当成了遮羞布——不敢面对人心的贪嗔,便用枢器筑道;不愿承认血肉的可能,便用符印封天。”她指尖抚过旗面“雷走奇经”的古篆,那笔锋里浸着千年雷气,被她一触便泛起细小电弧,“可古修早说过,天地至理,在人心,在血肉,不在铜铁。”

凌千机踉跄后退两步,后腰抵在另一块雷纹石上。神行枢的启动玉符在掌心被攥得生疼,那是他最后一张保命符,玉质本温凉,此刻却被他掌心的血浸得发烫。他望着烛九溟身后翻涌的雷气,突然想起三日前算丹枢炸裂时,金珠里闪过的画面——无数枢器在血肉拳下崩碎,万灵归一的阵图被雷纹撕成碎片,而那些挥拳的修士,脸上没有符印,身上没有枢器,只有被雷火淬炼过的鲜活血肉。

“不可能……”他喉间发出嘶哑的呜咽,像被掐住脖子的孤狼,“灵枢才是大道!灵枢能渡万人,能镇九荒,能让修士不必受神魂之苦,不必看血肉衰朽……”话音未落,指尖血珠滴在玉符上,神行枢的青芒骤然腾起,如同一柄青剑刺破暮色,裹着他冲天而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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