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 符墙玄机(1/2)

晨雾未散时,枢破阁后殿的符印墙便已泛开幽光。青石壁上嵌着金、黑两色矿石,金纹如星子疏落,黑纹似浓云堆叠,在雾中若隐若现。金纹流转着古拙的生机,像老树盘根般舒展,每一道都凝着清润的光;黑纹却爬满腐肉般的褶皱,蛆虫似的蠕动着,腥气混在晨雾里,直往人鼻腔里钻。

铁战立在墙前三尺处,玄铁机械臂垂在身侧。臂甲上的黑雾早被圣骨金光涤尽,却留着暗红血痕,深浅不一地烙在玄铁鳞片间——那是前日与黑纹厮杀时,圣骨金光如剑,黑纹如蛇,两相绞杀后留下的印记。他望着墙上金纹,喉结动了动,忽然抬起手,玄铁指节轻轻抚过一道金纹。

“叮——”

细碎火星擦着石壁迸溅,像极了寒夜中迸裂的炭屑。“这面墙我藏了二十年。”他的声音哑得像旧砂纸,“当年在天工府当监工,那些修者总爱往阵纹里添‘贪’‘噬’二字,说能增灵枢威能。我每见他们改一次,便趁夜用拓符纸偷拓一份原样。”他指尖沿着金纹游走,火星随着指势连成线,“金纹是人心善念,黑纹是贪念催生的恶种——你闻这腥气?”他突然停手,“是被吞噬的精元腐了。”

墙根处传来轻响。烛九溟摸着颈后发烫的圣骨走过来,圣骨贴在皮肤上的热度,像块刚从火里淬出的玉。他凑近符印墙时,金纹突然“嗡”地一颤,最边缘的金纹先亮起来,如流萤振翅,接着是第二道、第三道,不多时整面墙的金纹都浮起淡金色光晕。最中央那道金纹更是亮得刺眼,竟与他颈后圣骨的图腾严丝合缝——分明是盘古脊骨的轮廓,骨节凹凸,纹路盘桓,连骨缝里的星芒都不差半分。

“无垢前辈说,脊骨能吞浊纳清。”烛九溟喉间发紧,伸手按在一道黑纹上。圣骨金光顺着指尖涌出,像把淬了火的剑,“嗤”地割开缠绕的黑雾。黑纹里立刻散出腐臭,混着血腥气直往人肺里钻,“可玄机子只学了吞,忘了纳。这些黑纹里,全是被吞噬的妖修精元、散修魂魄——你听。”他闭了闭眼,“有小狐妖在哭,有老散修在骂,还有...婴儿的啼声。”

铁战转身时,玄铁熔炉“轰”地腾起赤焰。铸枢台在殿角,台面刻满镇火纹,炉中赤焰足有三尺高,映得他半边脸通红。他解下腰间的“反制枢”,这枚曾震碎隐息枢的灵枢此刻布满蛛网似的裂痕,枢纹里凝着半滴黑血,黑血边缘泛着紫,像腐坏的淤血。“重铸它。”他咬破指尖,血珠“啪”地落在枢体上,“用我的血镇‘贪’‘噬’二字。灵枢本无善恶,是执枢的人心染了尘。”

熔炉红光映得他眼眶通红。二十年前在天工府铸枢的场景突然涌上来:他站在同样的熔炉前,看着弟子们往灵枢里刻“噬”字,笑着说“灵枢替人承劫”,却没注意那些被“承”的劫,原是人心自己造的孽——为夺宝吞同修,为增寿吞妖丹,为掌权吞百姓精元。此刻他的血珠渗进枢纹,原本狰狞的“噬”字突然扭曲,像条被抽了脊骨的蛇,歪歪扭扭地,竟慢慢显出“辅”字的轮廓。

“善哉。”

清越的声音自圣骨中传来。无垢残魂裹着金光飘出,白发在虚空中翻卷如浪,眼尾的金纹比生前更淡,却多了几分慈悲。“盘古氏以脊骨撑天,吞的是混沌浊气,纳的是万灵清辉。玄机子错把吞噬当大道,却忘了——”他的目光落在烛九溟染血的衣襟上,那是前日为救散修被血枢划伤的,“血肉之躯会痛、会怒、会护短,这才是天地间最真的‘道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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