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 赴战(2/2)

烛九溟的圣骨突然迸发刺目金光。那光太亮,映得整艘飞舟亮如白昼,追星帆的银鳞都成了金色,苏婉儿的素纱外袍透出血色,铁战的机械瞳里金芒炸成星子。他望着自己掌心——那里浮着圣骨的图腾虚影,“归真”二字正随着心跳明灭,每明一次,圣骨就烫一分,他能闻到皮肉焦糊的味道,却笑了。

“到了!”他指向下方。云海翻卷处,万妖谷的轮廓已清晰可见。往日的青碧山林此刻笼着层暗红血雾,像被泼了盆化不开的血。山脚下的溪流本该是清的,此刻红得发黑,水面浮着白花花的骸骨;林子里的鸟雀本该扑棱棱飞,此刻都坠在枝桠上,羽毛焦黑,眼珠爆成血珠。“万灵焚……启动了!”

苏婉儿的药囊突然剧烈震动。最上层的枢毒清瓷瓶“咔”地裂开细纹,瓶里的药液渗出,在囊布上蚀出个黑洞——那是感应到了血枢的腐锈气。她咬碎舌尖,鲜血“噗”地喷在药囊上,血光裹住陶瓮,连裂开的瓷瓶都被血线缝住。“我去后舱护药,”她抹了把嘴角的血,发间青玉簪子在金光里泛着冷光,“九溟、铁战,你们……”

“放心。”铁战拍了拍她肩头。机械臂的温度透过外袍传来,是种带着铁锈味的暖,像刚出炉的精铁。他扛起破阵枢走向船头,金纹在雨中划出金线,每道金线都滋滋作响,烧穿了飘过来的血雾。“万灵焚要吸精元?那便让它吸咱们的——但得看它吞不吞得下!”

烛九溟将震荡锤扛在肩上。圣骨的烫意顺着手臂窜上心口,他能感觉到旧伤处的焦痕在发烫,像被人用烧红的铁签子戳着。他望着下方翻涌的血雾,想起玄龟道君说“活着该是暖的”,想起铁战重铸人道枢时说“灵枢助人不噬人”,想起苏婉儿为救被枢毒侵蚀的孩童,在药庐里守了七日七夜,眼尾的泪痣都熬成了血点。

嘴角扬起带血的笑。他舔了舔唇上的血,腥甜的味道漫开,“玄机子,你要的吞噬?我偏要拿这副血肉,给你砸出条生路!”

飞舟破云而下。追星帆被血雾染成暗红,像面浸了血的战旗。三人立在船头,烛九溟的圣骨金光如瀑,铁战的破阵枢金纹似龙,苏婉儿的药囊血光若霞,三色光交织着,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,投在下方的血雾里,像三根撑天的柱。

血雾里传来尖啸。那是万灵焚启动的声音,像千万人在同时撕心裂肺地喊。烛九溟握紧震荡锤,锤头的金纹烧得通红;铁战的机械瞳里金芒暴涨,破阵枢发出嗡鸣;苏婉儿摸了摸锦囊里的血书,转身往船尾跑,裙角带起的风,将血雾撕开道小口。

这一次,他们不是三人赴死。玄龟潭里,玄龟卫正用玄冰髓浇在锁魂枢上,冰雾里飘着他们的吼声;铁衣盟的飞舟上,精铁修士在磨剑,剑刃擦过的声音像战鼓;百花谷的船帆上,百花露的香气漫开,将血雾染得甜腻;就连海外的鲛人,都浮出水面,用尾鳍拍打着海水,唱着古老的战歌。

万千被灵枢伤过的魂灵,托着血肉之躯,正往万妖谷赶。他们或许没有圣骨,没有破阵枢,没有药囊,但他们有被灵枢灼过的疤,有被灵枢冻过的血,有被灵枢啃噬过的恨——这些,比任何灵枢都硬,比任何法宝都烫。

飞舟越降越低。血雾漫过船头,烛九溟的圣骨突然发出轰鸣,那是古修血脉在沸腾;铁战的破阵枢金纹炸成金网,将血雾绞碎;苏婉儿的药囊血光冲天,像把刺破阴云的剑。

万灵焚,该醒了。但它不知道,今日来的,不是猎物,是火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