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章 血脉暗涌(1/2)

断剑山的夜似被墨汁浸透,连松涛都裹着三分寒意。剑冢外的老松枝桠上,霜华结得足有半指厚,风过处簌簌坠落,在青石板上碎成星子。石棺群罗列如阵,每具石棺的棺盖上都刻着古篆,那些虬结的笔画早被岁月磨得模糊,此刻却因凝了层白霜,倒像是被重新勾勒了轮廓,在夜色里泛着幽微的冷光。

烛九溟盘坐在剑冢中央的青石台上,脊背挺得如标枪。他周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的金芒,像是被揉碎的星子浮在身侧——那是《不灭圣体诀》运转到第三层时,圣骨激发的灵光。白日里在石厅中,他以脊椎新承的剑骨与圣骨相融,两股热流在经脉里翻涌如沸,此刻虽已收敛了几分,却仍像有团活火在丹田游走,烧得他坐立难安。他索性离了温暖的石厅,来这埋着历代古修骸骨的剑冢里静修——都说剑冢阴寒,或许能压一压这股躁意。

忽有细微的震颤从石台下传来,像是有人用指节叩击大地的脊梁。烛九溟眉峰微挑,本已闭合的双眼骤然睁开,金芒如电芒般从眼底窜出,在夜色里划出两道金痕。他垂眸望去,脚边的青石板正裂开蛛网似的细纹,缝隙里渗出缕缕寒气,直往裤管里钻。更奇的是,那裂纹之下竟露出层层叠叠的骸骨——本该腐朽成灰的骨殖,此刻却泛着幽蓝光泽,每根骨头上都刻着纹路,与他脊椎间那道剑骨金纹如出一辙,连扭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。

“咚!”

一声闷响震得石台上的残烛摇晃,松涛声戛然而止,连山雀都惊得扑棱棱飞起。最中央的一具骸骨突然坐起,通身的骨节发出细碎的爆响。那骸骨与寻常枯骨不同,骨面点缀着星子似的金斑,左手紧握着半截断剑,剑刃上凝着霜花;胸骨处嵌着半枚青铜令,纹路盘曲如虬龙,与剑痴长老前日赠他的剑狱令竟完全吻合!

烛九溟霍然站起,衣袂翻卷如墨云。他脊椎处的剑骨金纹突然活了过来,像条金鳞小蛇般窜上后颈,与圣骨在皮下勾勒的图腾交织,在颈后凝出一张金红相间的光网,映得他耳尖都泛起金芒。那骸骨的指骨“咔”地一声抬起,骨节间渗出幽蓝光流,竟隔空点在他心口。刹那间,剧痛如锥刺,记忆如潮水倒灌——

三百年前的雪夜,天地一片素白。他看见一位金纹覆体的修士立在血火中,背后是崩塌的古剑宗山门,断剑插在脚边,剑刃上还滴着血。那修士的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,眼底燃着与此刻他眼中相同的金芒。他听见自己(或者说那修士)的声音在轰鸣:“灵枢要毁我道统?除非我这圣体先碎!”说罢,他将半枚青铜令符狠狠嵌进自己肋骨,血花溅在令符上,开出妖异的花。

“是宗主……”

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,像老树皮擦过石面。烛九溟猛然转身,只见剑痴长老不知何时立在冢口,白发被山风吹得散乱,几缕结着霜花的发丝黏在额角。他手中提着盏青铜灯,灯油燃出幽绿火苗,映得他眼眶泛红,像是浸了水的红珊瑚。“三百年了,老夫每日寅时来剑冢守着,总想着能再见着这一幕……”

烛九溟望着老人发颤的手。那手背上爬满老茧,指节因常年握剑而变形,此刻却轻轻抚上那具金斑骸骨的额骨,像在触碰最珍贵的宝物。骸骨的下颌突然松动,发出类似叹息的轻响,竟与剑痴长老的声音重叠在一起:“当年宗主以圣体抗灵枢,符印绞碎肉身时,整座山都在震。他最后只留得这具骸骨与半枚令符,说若有后世圣体承剑骨者来,必是他血脉未断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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