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0章 星火初成(2/2)

但至少......能让他们活着,自己选路。苏婉儿轻声道,目光扫过李伯怀里的冰雕,又扫过喂血的剑修,活着,就有变数。

烛九溟握着药瓶,忽然想起冰棱镇那夜。雪下得极大,李伯的孙子被枢毒冻成冰雕,抱在怀里像块透明的玉。他当时用圣血渡入冰雕,圣血是金红色的,像融化的太阳,冰雕遇着圣血便裂开细纹,最后的一声碎成冰渣,小娃娃的哭出来,声音比雪水还清亮。

又想起云来坊。那里的枢器阵盘压着整条坊市,散修们举着破铜烂铁砸阵盘,金属撞击声震得房瓦乱颤。有个老妇人砸得最狠,她儿子被枢器抽干精元死了,她便举着儿子的铜烟杆砸,烟杆头都砸扁了,眼里却亮得吓人,我砸不动了,还有我孙子,孙子砸不动了,还有重孙子......

还有凌千机。残枢自爆前,他浑身浴血靠在焦岩上,笑着把枢核塞进烛九溟手里,护好这些人,他们比玄黄晶金贵。话音未落,残枢便爆成一团金光,连尸骨都没剩下。

原来这世间最烈的火,从来不是灵枢符印里的玄黄晶焰,而是活人不愿被吞噬的血性。像冰棱镇矿工用铁镐破冰棱,像云来坊散修用血肉砸枢器,像凌千机用残枢换生机——这些人或许没修为,或许没法宝,却偏生用最笨的法子,把天工城啃人的利齿一颗颗敲下来。

天工城。烛九溟低低念了句,将枢核贴身收好。枢核贴着心口,凉丝丝的,倒像是块镇心玉。山脚下不知谁起了头,众人竟哼起冰棱镇矿工常唱的号子:铁镐破冰棱哎,寒星落衣襟哎;活人扛命门哎,热血化霜痕哎......粗哑的调子混着风声,撞在崖壁上又弹回来,直往云里撞。

玄龟道君不知何时走到他身侧,龟甲上的裂痕里渗出半滴金液,那金液悬在裂痕口,像颗凝固的星子——那是妖修的本命精元,损了这滴,玄龟道君至少要闭关百年。灵络节点图在天工城地脉深处,他沉声道,龟甲上的妖纹泛着微光,老夫知道条秘径,从妖域地脉裂缝进去,能绕开枢阵。

铁战立刻凑过来,玄铁片上的刻痕闪起幽光,像是活了的星图。加上散修盟的暗线,他们在天工城埋了三十年的细作;古剑宗的剑骨探路,剑修的灵识能穿透三尺玄铁......他望着山脚下的人群,嘴角扯出个笑,再加上这些活人——天工城的枢阵,困不住活人。

苏婉儿望着远处渐起的篝火,火光映得她眼尾发红。她轻轻笑了:这把火,该烧到天工城了。

烛九溟望着漫天星子,脊后的金纹愈发清晰,像是要从皮肉里挣出来,化作真正的火焰。他知道,待这星火攒得更旺些,他们就要顺着天工城的血网,直捣总枢老巢。而此刻,他只需要记住:这火,是凌千机用残枢点的,是千万活人用血肉托的,终有一日,要烧穿这吃人的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