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9章 器心共鸣(1/2)
劫雷退散的余韵里,归真谷的天际还浮着几缕焦黑劫云,像被揉皱的墨帛。药庐前的药田焦了半片,残枝上凝着未消的雷痕,却仍有几株野菊从焦土里探出头,嫩黄的瓣尖沾着晨露,将那股混着焦土的药香揉得更浓了。烛九溟单手托着苏婉儿的腰,另一只手虚扶在她后背,玄色衣摆被山风掀起一角,露出腰间缠着的断穹剑剑鞘——那剑鞘是千年乌木所制,此刻正微微发烫,似有活物在鞘中轻颤。
九溟...我看见他们了。凌千机的声音裹着细碎杂音,突然如潮涌般灌入识海。烛九溟脚步微顿,垂眸见苏婉儿苍白的脸在药香里忽明忽暗,她额角的汗湿了碎发,却仍强撑着抬头看他:可是千机?他轻轻点头,将她往怀里拢了拢,识海却已沉入那片金纹流转的泉中。
识海深处,金泉如活物般翻涌,粼粼波光里浮着道半透明的虚影。那虚影生着机械臂,关节处还嵌着残损的符纹,此刻正微微发颤,三百道残魂困在器婴枢里,他们的念像针,扎得枢心生疼。有个抱药篓的姑娘喊我娘等我送还魂丹,有个老头攥着半块护心枢说千机圣子答应护我...他们的疼,我竟全忘了。机械音里浸着沙哑,像锈了的齿轮在磨。
烛九溟心口的金纹突然发烫,那是无垢残魂临终前烙下的印记,此刻竟如被投入沸水的金箔,在胸腔里翻卷。识海金泉应声翻涌成浪,浪尖托起两行金纹——二字,每一笔都凝着残魂未消的执念,连笔锋里都渗着血锈味。他抬手按在凌千机虚影心口,金纹如活蛇游入对方意识:灵枢不是吞念的瓮,是存念的盏。他们喊的,该是你造枢时的光。
话音未落,凌千机的机械臂裂痕里渗出金光,像春日冰裂的溪涧。虚影轮廓渐显——是个眉目清俊的青年,眉如远山含黛,眼尾微挑,额间还沾着未擦净的符砂,红得像未干的丹砂点。他低头望着自己重新凝实的双手,指节泛着活人特有的粉白,连掌心的茧都清晰可见。原来我造枢时,眼里是有光的...他喉间机械音突然裂开,溢出人声的哽咽,那年在破庙,小乞儿冻得直抖,我用晨露淬灵玉造护心枢,他攥着枢笑说千机哥哥手真暖...师父吸走了我的道心,却吸不走这些被护的念。
咳——识海外传来急咳声。烛九溟分出神念,见苏婉儿已倚在药庐门框上,月白裙角沾着焦土,指尖攥着半枚醒魂草,草叶上的血渍已凝成暗褐,像朵开败的红梅。她见他望来,苍白的唇扯出笑意,发间玉簪微微晃动:千机的枢鸣...比前日响了。
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铁战正立在器婴枢前。这位精于机关术的修士,左半边身子是青铜铸就的机枢臂,此刻臂上符纹流转幽蓝,正对着核桃大的器婴枢核心扫描。蓝光里浮起三百道淡紫光点,如星子渐次亮起,每个光点都裹着细碎的念——抱药篓姑娘的我娘等我,老头的千机圣子护我,混着孩童的我要找阿姐,在蓝光里忽明忽暗。
九溟!凌千机的声音在识海炸响。青年模样的虚影攥紧拳头,机械臂裂痕处的金光骤然凝实,化作二字,笔锋如剑,与烛九溟的金纹交缠成链,我要拆了师父的符印库!那些黑纹符印不是护枢,是锁念的枷——我要让所有被吸的念,都能像归真谷的残魂那样,再喊一声不想死
识海金泉瞬间沸腾,金浪卷着二字直上云霄,在泉心相融成一轮金日。金日辉光遍洒,连金泉里的金纹都镀上了层暖红。烛九溟收了识海异象,转身时正见凌千机的核心悬在半空。那核心原本爬满黑纹,此刻黑纹如退潮的墨,层层褪尽,露出内里温润的青蓝——像极了当年造护心枢时,用晨露淬过的灵玉,在晨光里泛着水润的光。
千机,你听。苏婉儿扶着门框走近,药香裹着她袖中还魂丹的淡紫雾气,像云絮般轻轻拂过核心。她袖中还魂丹的丹香本是清苦的,此刻混着药庐前野菊的甜,倒生出几分温暖来。众人屏息,山风裹着松涛声卷来,其中果然飘来细碎的声响——
我娘等我送还魂丹呢!是个脆生生的女声,像新摘的桑葚落进瓷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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