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6章 道心对决(2/2)

玄机子残魂的尖啸混着灵枢的震颤,在青铜四壁撞出嗡嗡回响。十二枚灵枢的银芒与黑纹的墨色、生念的金辉与护道枢的湛蓝,交织成一片混沌光海。光海中,凌千机的机械躯体遍体鳞伤,肩甲只剩半截挂在臂弯,胸甲裂开的缝隙里,能看见内里刻满符文的青铜枢芯——那芯上的纹路,与烛九溟心口的“护生”纹同源,此刻正随着他的话音灼灼发亮。

“拆!接着拆!”凌千机的机械音里溢出几分哽咽,金属喉管的震颤带着几分人味,“这些枢里,藏着我十五岁时的铜屑——那时我在锻炉前刻护心枢,师父说我笨,铜屑崩进眼里,是隔壁药铺的阿婆给我敷的金创药;藏着小乞儿的体温——那年雪夜我出门,见他缩在枢坊门口,我把刚造好的暖手枢塞给他,他冻得发紫的手攥着枢,说‘哥哥的枢比火盆还暖’;藏着护心枢上未干的刻痕——我刻完最后一笔,墨汁还没干,阿娘就……”

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,机械手指轻轻抚过心口的裂痕。烛九溟的金纹剑罡却更盛,第四枚银枢应声而碎。玄机子残魂的虚影开始模糊,黑纹如退潮般蜷缩回灵枢,只余几缕细若游丝的墨线,无力地缠在凌千机腿上。

凌千机趁机驱动机械臂,掌心金芒直贯最近的银枢。黑茧炸裂的刹那,一道带着药香的残魂飘至苏婉儿身侧——那是前日被血枢卫所伤的老药农,他腰间还系着半旧的药囊,囊上“归真”二字已磨得发白。

“护人……”老药农的残魂对着凌千机虚影一拜,半透明的手指轻轻抚过苏婉儿药篓,“前日我被血枢卫刺中时,以为要带着没采完的青灵草走了。是姑娘给我喂了还魂丹,说‘老丈再撑撑,等你家小孙儿来收药田’……灵枢师的道,该是这样的。”

最后一枚灵枢的震颤渐弱。黑纹如被抽干了气力,从银壳上缓缓褪尽,露出内里刻着“护人”二字的青铜枢芯。那芯上的纹路深浅不一,有的地方刻得歪扭,像是少年人第一次握刻刀时的痕迹——与凌千机记忆里十五岁时造的护心枢,分毫不差。

青铜密室的鬼火突然明了几分。凌千机机械躯体的裂痕里,金芒如活物般游走着,将碎甲重新熔铸。他望着那枚青铜枢芯,机械眼的金芒柔和下来:“师父,您总说灵枢师要争天下第一,要窥破天道。可您看——”他抬手指向飘满密室的散修残魂,他们的身影不再扭曲,有的正与苏婉儿药篓里的还魂丹低语,有的正摸着铁战护道枢的青铜外壳,“灵枢师的道,该是让这些人,能好好活着。”

玄机子的残魂彻底消散了,最后一缕黑纹没入石缝,再无动静。烛九溟收剑入鞘,金纹在剑身上流转如活物。苏婉儿抹了把脸上的汗,药篓里的还魂丹暖光渐渐收敛,却多了几缕若有若无的生念金纹——是那些散修残魂的执念,附在了丹丸上。

铁战的护道枢“咔”地合上外壳,机械臂上的裂痕里渗出幽蓝灵液,将崩裂的齿轮重新粘合。他望着凌千机,机械脸上罕见地露出笑意:“老凌,你这护人的道,比老子的护道枢还硬。”

凌千机低头,望着掌心那枚青铜枢芯。十五岁的记忆突然涌来:他蹲在锻炉前,刻刀在青铜上留下歪扭的“护人”二字,阿娘站在身后,用帕子给他擦去额角的汗:“小机,灵枢是死的,人心是活的。你造的枢,要护着活人,也要护着活人的念想。”

此刻,青铜枢芯上的“护人”二字,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。密室里的散修残魂渐渐淡去,却在每个人的心头留下了光——那是灵枢师最纯粹的道心,是“护人”二字刻进骨血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