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九脉归真(1/2)

主殿穹顶的玉柱泛着幽蓝微光,每根柱身都刻着流转的星纹,如九天银河被凝在青玉里。当子时三刻的星芒顺着柱纹倾泻而下,化作万千银线没入烛九溟顶门时,他正闭目盘坐在蒲团上,喉间溢出一声闷哼——九道热流自丹田翻涌而起,每道都似活龙般在经脉里游走,撞得骨节发出细碎的轻响。

最末那道金芒尤为炽烈,直撞心口处的旧疤。那是三年前雷耀用焚火枢灼烧留下的痕迹,当时灵枢的烈焰穿透胸臆,在肋骨上烙出朵焦黑的骨花。此刻旧疤却泛起暖金,像朵迟开的菊花缓缓舒展花瓣,将金芒引向第八脉未开之处。

记忆突然翻涌如潮。断章阁密室的青砖还带着潮气,他攥着淬毒的短刃割向隐脉时,血珠落进石缝的声音比心跳还清晰;玄黄殿广场的日光刺得人睁不开眼,探灵枢接触他皮肤的刹那发出尖啸,碎成齑粉的灵纹像雪片般落在他脚边;鬼哭崖的风卷着腥气灌进喉咙,他坠崖时听着自己的脊椎骨在撞击岩壁时地裂开,疼得几乎要咬碎舌尖——原来这些锥心蚀骨的痛,都是为今日这最后一脉铺就的血路。

第九脉......开了!带着淡淡药香的惊呼声裹着风飘来。苏婉儿扶着石案站起,发间的青玉簪子轻颤,药箱里的陈皮、白术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散开来。她望着烛九溟周身漫起的金雾,那雾气像被风吹散的金箔,在他身周流转不去;九道淡金色气柱从他顶门冲出,直抵穹顶玉柱,与柱身的九宫星图交相辉映,星图上原本黯淡的紫微、天枢等星位,此刻竟随着气柱的起伏明灭。

更让她震撼的是烛九溟的隐脉——那些曾被裂脉之痛反复撕裂又愈合的细若游丝的经脉,此刻流转着月华般的清光,每一道都像活物似的轻轻蠕动,比玄黄殿藏在金柜里的千年灵枢更显灵动。连他腕间那截泛着青灰的镇魔骨环,都泛起与气血同频的震颤,骨环表面原本模糊的咒文,此刻竟透出暗红微光,似在呼应什么。

一声轻响。石案上那方残缺的古碑突然泛起幽蓝青光,裂痕里渗出点点金液,像春泉破冰般坠下,在半空凝作一卷古帛。苏婉儿眼睫微颤,她看见自己药箱里那半卷《神农尝草经》残页无风自动,泛黄的纸页翻到最后几页,墨迹未干的批注在纸背隐隐浮现:九脉枢经,体修根本......

这是《九脉枢经》!她声音发颤,指尖抚过药箱上的檀木纹路——那是被逐出师门时师父亲手刻的二字,古医典里说,上古体修不以灵枢为尊,以脉为枢,以血为引......

烛九溟抬手接住古帛,触感似温玉又似活物,帛面原本空白的地方,随着他气血流转渐渐浮出墨痕。九脉成,则肉枢立;肉枢立,则万枢不敢欺。他念到万枢不敢欺时,指尖微顿,忽觉体内九脉如九根琴弦被轻轻拨动——玄黄林里那株三人合抱的玄黄木,此刻枝桠轻颤;鬼哭潭底那柄断剑,剑鸣穿透深潭;甚至千里外玄黄殿的演武场,那些曾将他贬作的灵枢,此刻正发出幼兽般的嗡鸣。

他们来了。苏婉儿忽然望向殿门。她未听见脚步声,却从烛九溟骤然绷紧的气血里感知到冷冽杀机——玄黄殿的枢卫破了血宫外层禁制,淬毒的破甲枢弩箭正顺着青铜符纹的裂痕蜂拥而来。

烛九溟将古帛递给苏婉儿时,指腹擦过她手背的薄茧——那是常年捣药留下的。他九脉气血在掌心凝聚成半透明拳印,不像灵枢的冷硬,倒像团裹着金砂的活物,随着呼吸一起一伏,灵枢能杀人,血肉亦能护道。他起身走向殿门,靴底碾过地上的星芒,声音里带着三载积郁的清越,今日便让他们看看,被踩在脚下的玄牝禁体,究竟禁了谁的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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