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8章 背叛的涟琦（1/2）

沙漠的夜晚，越野车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。

沙丘在车轮下剧烈起伏，每一次腾空落地都让底盘发出痛苦的呻吟。车后，四辆改装过的黑色越野车紧咬不放，车顶架设的重机枪喷射着火舌，子弹在沙地上犁出一道道深沟。

“左转！”癸三盯着后视镜喊道。

沈墨衍猛打方向盘，越野车侧滑着冲进一片风蚀形成的岩柱区。粗大的砂岩柱像巨人的手指，在月光下投出狰狞的影子。子弹打在岩柱上，碎石飞溅。

暂时甩开了直线射界，但追击车辆迅速分成两组，从两侧包抄。

“还有多久支援？”沈墨衍问，声音平静得像在问天气。

“十分钟。”癸三查看卫星定位，“但他们在我们和接应点之间设了路障。守秘人的直升机要绕开他们的防空识别区。”

“那就再制造点麻烦。”

沈墨衍突然刹车，越野车在沙地上铲出一道深深的沟痕。他推开车门滚出，癸三几乎同时从另一侧下车。两人各自举枪，对准追得最近的那辆车。

开火。

不是扫射，是精准的点射。第一发子弹击穿了驾驶员一侧的前轮，第二发打爆了引擎盖下的某个部件，第三发——当副驾驶探身准备还击时——精准地穿过车窗缝隙，命中了他的肩膀。

那辆车失控侧翻，在沙地上滚了两圈，撞在一根岩柱上停了下来。

“还有三辆。”沈墨衍换弹夹。

“弹药不多了。”癸三说，“每人还剩两个弹夹。”

“够用。”

他们重新上车。引擎发出不祥的轰鸣声——刚才的急刹和剧烈转向可能损伤了传动系统。但沈墨衍不管，他一脚油门，越野车再次冲进沙漠深处。

夜空突然亮了起来。

不是星光，也不是月光，而是一种诡异的、流动的蓝白色光芒，从塔里木营地那个方向扩散开来。光芒所过之处，沙丘表面浮现出奇特的纹理——像电路板上的纹路，又像某种古老文字。

“能量场扩散！”癸三看着仪表盘上疯狂跳动的读数，“他们在激活节点！”

话音未落，整个沙漠开始震动。

不是地震那种剧烈的摇晃，而是某种更深的、更持续的震颤。沙粒在车灯照射下跳起舞来，岩柱表面剥落下碎石。空气中有种金属摩擦的尖锐声音，刺得人耳膜生疼。

追击的三辆车明显慢了下来——他们也在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。

沈墨衍趁机加速，拉开距离。但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后视镜，那扩散的蓝白色光芒让他感到极度不安。墨璇玑说过，强行激活地脉节点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。而眼前这一幕，显然比“不可预知”更糟。

突然，车灯照到前方沙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动。

不是动物。

是沙子本身在“流动”，像液体一样汇聚、塑形，最后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。沙子人形没有五官，但“头部”的位置有两团苍白色的火焰在燃烧。

它举起“手”，对准了越野车。

“躲开！”癸三大喊。

沈墨衍猛打方向盘，车子几乎侧立起来。一道沙柱从那人形手中射出，擦着车尾飞过，击中后方一根岩柱。岩柱瞬间崩解，化作漫天沙尘。

“地脉造物！”癸三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紧张，“用能量催生的元素生物！理事会疯了，这种级别的干涉会彻底污染整个区域的！”

更多的沙人在前方成形。五个、十个、二十个……它们从沙地中“站”起来，动作僵硬却迅速，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。

后有追兵，前有怪物。

沈墨衍减速，但没有停车。他看向癸三：“还记得墨璇玑的净化符文吗？”

“记得，但需要时间刻画——”

“不用刻画。”沈墨衍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，那是苏念晚用三天时间制作的护身符，上面刻满了墨家净化符文，“用这个。”

“怎么用？”

“扔出去，用真气激发。”

癸三接过玉牌，深吸一口气，将真气注入其中。玉牌表面的符文亮起金色的光芒。他算准时机，在越野车即将冲入沙人包围圈的前一刻，将玉牌狠狠掷出。

玉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，落地瞬间，金光爆散！

就像在黑暗中引爆了一颗闪光弹，金色的波纹以落地点为中心急速扩散。波纹所过之处，沙人纷纷崩解，重新变回普通的沙子。那些苍白色的火焰在金光中发出无声的尖叫，然后熄灭。

包围圈被撕开一个缺口。

越野车从这个缺口冲出，扬起漫天沙尘。

但玉牌也耗尽了能量，碎成粉末。苏念晚三天的努力，只换来了十秒的生机。

“还有八分钟！”癸三看着时间。

车后，三辆追击车已经重新追上来。更糟的是，他们似乎已经适应了能量场的变化，速度比刚才更快。

沈墨衍看了一眼油表——快见底了。

他打开车载电脑，调出沙漠地图。前方五公里处有一个标记点，那是陈远山提到过的“古代驿站遗址”，据说地下有天然溶洞。

“去那里。”他指着那个点，“我们弃车，进溶洞。沙漠地形复杂，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。”

“但如果被堵在里面——”

“那就死在里面。”沈墨衍说得很平静，“总比被活捉强。”

癸三不再说话。他知道督主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

越野车在沙海中拼命挣扎，引擎声越来越嘶哑。终于，前方出现了一片残破的土墙遗迹——那是几百年前丝绸之路上的驿站，如今只剩几段断壁残垣。

沈墨衍把车开到一堵最厚的土墙后，熄火。两人迅速下车，带上最重要的装备。

“这边。”癸三找到了一条向下延伸的裂缝，勉强能容一人通过。

他们先后钻进去。裂缝内部很窄，需要侧身前进。大约走了二十米，空间突然开阔——果然是一个天然溶洞，洞顶垂下钟乳石，地面有积水，空气阴冷潮湿。

癸三打开战术手电，照亮了洞穴。溶洞不大，约莫篮球场大小，但有好几条岔道，不知通向哪里。

“选一条？”他问。

沈墨衍没有回答。他蹲下身，用手触摸地面。积水很凉，但水下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光。

他拨开水，看到水底铺着一层细密的沙粒，沙粒中混合着一些……晶体。微小的、六边形的晶体，散发着极淡的蓝白色荧光。

“这是……”癸三也看到了。

“能量结晶。”沈墨衍拈起一粒，放在掌心观察，“地脉能量高度浓缩后的产物。按理说，这种结晶只能在节点核心形成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”

他抬头看向洞穴深处：“除非，这个溶洞本身就是地脉系统的一部分——一条‘毛细血管’，连接着深处的动脉。”

洞外传来了引擎声。追兵到了。

“先躲起来。”沈墨衍起身，选了一条最窄的岔道，“这条路只能单人通行，易守难攻。如果他们敢进来，我们就一节一节地打。”

两人钻进岔道。这条路确实窄，有的地方需要匍匐前进。但越往里走，那些能量结晶就越多，墙壁上、地面上、甚至钟乳石尖上，都挂着细小的晶体，把洞穴映得如同星海。

终于，他们来到了一个稍大的洞室。洞室中央有一个小水潭，潭水清澈见底，潭底铺满了能量结晶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

而在水潭边，坐着一个人。

一个穿着明代服饰的女人，背对着他们，长发及腰，正在梳理头发。

沈墨衍和癸三同时举枪。

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，缓缓转过头来。

看清她脸的瞬间，沈墨衍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

墨璇玑。

但又不是他在苏念晚记忆中看到的那张脸。这张脸更年轻，更鲜活，眼神里没有三百年的疲惫，只有淡淡的忧郁。

“你们来了。”女人开口，声音空灵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“比我想象的晚了些。”

“你是谁？”沈墨衍的枪口没有放下。

“我是墨璇玑，也不是墨璇玑。”女人站起身，她的身体微微透明，能透过她看到后面的岩壁，“准确说，我是她三百年前留下的一道‘印记’，附着在这个小节点上，等待有缘人。”

“等待什么？”

“等待能帮我完成最后一件事的人。”墨璇玑的虚影走到水潭边，指着潭底那些结晶，“看到这些了吗？这是‘龙心’节点能量泄露的产物。三百年前，我镇守的节点被‘太岁’污染，有一部分污染能量顺着地脉网络逃逸，在这里沉积下来。”

她转身看着沈墨衍：“我本体的力量不足以净化这么远的污染，只能将它暂时封印。但封印正在失效——你们也感觉到了，这个区域的异常正在加剧。”

“理事会正在强行激活节点。”沈墨衍说。

“愚蠢。”墨璇玑摇头，“强行激活只会让污染扩散得更快。等污染能量完全渗入地脉网络，整片西域的地脉都会病变。到那时，沙漠会‘活’过来，吞噬一切生命。”

癸三问：“我们能做什么？”

“净化。”墨璇玑指向沈墨衍，“你身上有墨家血脉的气息，虽然很淡，但足够作为引子。配合我的印记，可以发动一次小范围的净化仪式。”

“我不是墨家血脉。”

“你不是，但你身上沾染了她的气息。”墨璇玑的虚影走近几步，仔细“看”着沈墨衍，“很深的羁绊……你们交换过本命精血？不对，更复杂……是灵魂层面的共鸣？”

沈墨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：“净化之后呢？”

“之后，这个节点的污染会被清除，能量结晶会消散。但更重要的是——”墨璇玑认真地说，“净化会产生一股纯净的能量冲击，顺着地脉网络反向传导，直达‘龙心’核心。如果运气好，可以暂时中断理事会的激活进程，给你们争取时间。”

“如果运气不好呢？”

“污染能量可能被激怒，暴走。那样的话……”墨璇玑看着他们，“你们会死在这里。”

洞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呼喊声。理事会的人找到了洞口，正在组织进入。

“没时间犹豫了。”墨璇玑说，“做决定吧。要么赌一把，要么等他们进来，把你们抓走，或者杀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