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章 移根(2/2)
“阿木,好久不见。”老者微笑着,“上次见你,你还是个刚加入守秘人的毛头小子吧?转眼都这么多年了。”
苏念晚感觉到阿木的身体在微微颤抖。这个老者显然是他认识、甚至尊敬的人。
“您不是已经……”阿木的声音发紧,“档案上说您十五年前就牺牲了……”
“牺牲?”老者笑了,“不,阿木,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我的工作。守秘人太保守了,总是想维持现状,不敢迈出那一步。但我不同,我相信人类应该拥抱更广阔的可能性。”
他看向苏念晚和林初夏:“这两位就是墨家的后人吧?果然,血脉的气息很纯净。尤其是你,苏小姐,你的纯度甚至超过了墨璇玑本人。这真是……令人惊叹的进化。”
苏念晚把林初夏护在身后:“你是谁?”
“我叫陈守一,曾经是守秘人的高级顾问,现在是理事会‘天门计划’的首席科学家。”老者优雅地鞠了一躬,“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和你们见面,但时间紧迫,理事会需要你们的合作。”
“我们不会和你们合作。”苏念晚说得很坚定。
“别急着拒绝。”陈守一推了推眼镜,“你们知道‘天门’是什么吗?不是传说,不是幻想,而是真实存在的、连接不同维度空间的稳定虫洞。古代文明曾经利用天门进行星际旅行,甚至移民。但后来天门关闭了,原因不明。”
他向前走了一步:“理事会的目标不是毁灭,是进化。我们要重新开启天门,让人类文明获得飞跃式的提升。想象一下,无限的能量资源,全新的科技树,甚至是……永生。”
“代价呢?”林初夏从苏念晚身后探出头,“强行开启天门的代价是什么?”
陈守一看了她一眼:“林初夏小姐,你祖父的研究笔记我看过。他是个天才,但他太保守了,总想着‘平衡’、‘稳定’。但宇宙的本质不是平衡,是熵增,是扩张,是进化。要前进,总要付出代价。”
“什么代价?”苏念晚追问。
“一部分地脉能量会被用于维持天门开启。”陈守一说得轻描淡写,“可能会引发一些地质变动,气候异常。但这是必要的牺牲。就像人类为了建设城市,会砍伐森林、改变河流一样。进步总是伴随着改变。”
阿木突然开口:“陈老,十五年前西北地区的那场地磁暴……是不是你们做的第一次天门开启实验?”
陈守一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:“那是一次……不成功的尝试。但我们从中学到了很多。”
“那次地磁暴引发了七级地震,死了两万多人。”阿木的声音在发抖,“您管那叫‘不成功的尝试’?”
“科学探索总有风险。”陈守一平静地说,“但这一次不同,我们有更完善的技术,更精确的计算。而且——”
他看向苏念晚:“我们有钥匙。”
隧道里的气氛凝固了。
阿木和他的手下同时举枪,但陈守一身后,那扇门里走出了更多的身影——六个穿着银色作战服的人,手持能量武器,动作整齐划一。
“不要做无谓的抵抗。”陈守一说,“你们走不了。这条隧道早就被我们控制了。之所以让你们走到这里,只是想和你们好好谈谈。”
他拿出一台平板电脑,调出一段视频:“看看这个。”
视频里,是贡嘎山村。但不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——村子被大火吞噬,房屋倒塌,地面上有战斗的痕迹。几个守秘人的成员倒在地上,生死不明。
“你们离开后三个小时,理事会的小队袭击了村子。”陈守一说,“我们本来想请你们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做客,但你们提前走了。不过没关系,现在我们还是见面了。”
苏念晚的心揪紧了。村子里还有留守的守秘人成员,还有那些帮助过他们的藏民……
“你们杀了他们?”
“必要的清理。”陈守一收起平板,“现在,选择吧。自愿跟我们走,配合我们的研究,我可以保证你们和你们在乎的人的安全。或者……”
他身后的银色战士举起了武器。
“被迫跟我们走。但那样的话,我不敢保证研究过程中会发生什么。毕竟,活体样本需要保持完整,但‘完整’也有很多种定义。”
阿木突然动了。
他像猎豹一样扑向陈守一,手中的匕首直刺咽喉。但陈守一只是微微侧身,一根手指轻点,阿木就像撞上一堵无形的墙,整个人被弹飞出去,重重摔在岩壁上。
“真气外放……”苏念晚看出了门道,“你不是科学家,你是修行者。”
“科学家和修行者并不矛盾。”陈守一收回手指,“事实上,真正的科学,就是理解并运用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。而修行,不过是掌握规律的一种方式。”
他向前走来,银色战士紧随其后。
苏念晚护着林初夏一步步后退,直到背靠岩壁,无路可退。
她想起了沈墨衍教过她的一个墨家应急法门——燃烧血脉,换取短时间内的力量爆发。但那会损伤根基,甚至可能废掉修为。
但现在,没有选择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,准备运转法门。
就在这时,隧道深处传来了一声长啸。
那不是人声,也不是动物声,而是一种……清越的、穿透力极强的声音,像是某种乐器,又像是风穿过岩缝。
听到这个声音,陈守一的脸色第一次变了。
“不可能……这里怎么会有……”
话音未落,一道青色的影子从隧道深处疾射而出,速度快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。影子在银色战士中间穿梭,所过之处,战士们像被无形的力量击中,纷纷倒地。
等影子停下,众人才看清那是什么——
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,看起来二十七八岁,长发用一根木簪束起,面容俊秀,但眼神冷得像冰。他手中握着一支玉笛,刚才的长啸声就是这支笛子发出的。
“陈守一,”青衣男子开口,声音很年轻,但语气里有一种古老的味道,“你越界了。”
陈守一盯着他看了几秒,突然笑了:“我当是谁,原来是‘隐宗’的人。怎么,你们这些躲在山里修了几百年闭口禅的老古董,终于舍得出来了?”
“天门之事,关乎天地平衡,隐宗不能坐视不管。”青衣男子将玉笛横在身前,“带着你的人离开,今日我不杀你。”
“就凭你?”陈守一冷笑,“隐宗早已式微,就剩你们几个守门的,也敢拦理事会的路?”
“试试便知。”
青衣男子突然动了。他吹响玉笛,笛声化作肉眼可见的音波,向陈守一袭去。陈守一双手结印,在身前布下一道能量屏障。
音波撞上屏障,爆发出刺眼的光芒。整个隧道都在震动,岩壁开裂,碎石簌簌落下。
苏念晚趁乱拉着林初夏向后退。阿木和他的手下也挣扎着爬起来,护着她们往隧道深处跑。
身后,青衣男子和陈守一的战斗越来越激烈。笛声和能量冲击波在狭窄的隧道里来回激荡,岩壁大片大片地剥落。
跑了大约五百米,前方出现了岔路。阿木看了一眼,指向左边:“这边!这边通向地下河,有水路可以走!”
他们冲进左边的岔道。这条隧道更窄,也更潮湿,脚下开始出现积水。
跑了不知道多久,身后战斗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。阿木才让大家停下休息。
“那个人……是谁?”苏念晚喘着气问。
“隐宗。”阿木靠墙坐下,检查自己的伤势,“守秘人档案里最神秘的势力之一。传说他们是古代修行门派的传承者,一直隐居在深山大泽,几乎不介入世俗事务。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。”
林初夏突然说:“他用的玉笛……我在祖父的笔记里见过描述。说那是一件上古法器,叫‘破妄笛’,能发出直击灵魂的音波,专破各种幻术和能量屏障。”
“隐宗选择现在出手,说明事态已经到了他们无法坐视的程度。”阿木的表情凝重,“理事会这次……可能真的要玩大了。”
苏念晚看向来时的方向。隧道深处,隐约还能感觉到能量波动的余韵。
“他会赢吗?”她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阿木摇头,“陈守一十五年前就是守秘人里最强的修行者之一。现在他投靠了理事会,又研究了十五年……实力深不可测。”
休息了十分钟,队伍继续前进。这条隧道果然通向一条地下河,河面宽约十米,水流湍急。河边停着几艘简陋的木筏,看起来是以前矿工留下的。
“坐筏子顺流而下,可以直通云南境内的一个溶洞出口。”阿木说,“这是最安全的路线,水下有暗流,能量扫描很难穿透。”
他们把木筏推下水,两人一筏,开始顺流而下。
地下河漆黑一片,只有手电的光束在水面上摇晃。河水冰冷刺骨,水声在洞穴里回荡,显得格外空寂。
苏念晚坐在筏子上,看着黑暗的洞穴顶部。那里挂满了钟乳石,像无数倒悬的剑。
她想念沈墨衍。
想念他冷静的声音,他握刀的手,他偶尔露出的温柔眼神。
她想告诉他,程怀安叛变了,村子被袭击了,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隐宗。
她想告诉他,她差点就要燃烧血脉了,但被一个吹笛子的青衣男人救了。
她想告诉他,她很害怕,但又不能害怕,因为林初夏在看着她,阿木在保护她们,所有人都在拼命。
她闭上眼睛,在心底默默呼唤那个名字。
沈墨衍。
无论你在哪里,请一定要平安。
请一定要来找我们。
我们约好了,要一起找到更好的路。
木筏在黑暗中漂流,像一片无根的落叶。
而在这片落叶前方,是无尽的未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