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聚光灯来2(1/2)

顾浔野指尖落上密码,熟稔的数字按下去时,指腹竟微微发僵,密码果然没换。

厚重的门“咔哒”,迎面扑来的是一室冷清。

挑高的客厅空旷得离谱,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切进来,在光洁的大理石地砖上投下长长的光斑,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。

旋转楼梯蜿蜒着通向二楼,安静得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。

他把行李箱随手搁在玄关,弯腰换上新拖鞋。

拖着步子走进去,一头栽进沙发里,柔软的沙发陷下去大半,将他整个人裹住。

他阖上眼,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喉间溢出一声喟叹:“好累。”

这辈子坐过的车加起来,怕是都没今天一天多。

骨头缝里都透着颠沛的酸麻,连带着屁股都硌得生疼,仿佛还陷在那不停颠簸的座椅上,没个着落。

顾浔野睫毛轻颤,缓缓睁开眼。

视线漫过客厅的每一处角落,黑檀木茶几的边角还留着当年磕碰的浅痕,博古架上摆着的瓷器,都还稳稳立在五年前的位置。

直到目光掠过玄关旁的隐蔽角落,他的眉头倏然蹙起。

那里竟多了一枚不起眼的监控探头,正无声地对着客厅中央。

装这个做什么?心底掠过一丝疑惑。

难不成是怕家里遭贼?防谁呢?转瞬摇摇头,可能是真的担心无人时失窃吧,他没再多想。

在沙发上足足眯了半小时,门轴转动的“吱呀”声却钻入耳膜。

顾浔野掀眸望去,心头漫起的一点期待,在看清来人时悄然淡去,还以为是慕菀他们回来了。

是在顾家做了十几年饭的周阿姨。

“小少爷!”周阿姨手里还拎着菜篮子,看清沙发上的人时,眼睛倏然亮了,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,快步走上前来。

顾浔野撑着沙发扶手坐起身,指尖还带着微凉。

盛夏的风卷着蝉鸣从窗缝钻进来,空气里漫着燥热的暑气,可他身上却依旧沁着凉意,半点没觉出热。

周阿姨回家,忙不迭转身去按空调开关,冷风簌簌落下,她才笑着回头:“哎哟,可好久没见着你了!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?”

“军校放假,回来看看他们。”顾浔野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尾音轻垂。

周阿姨一听,立刻掏出手机就要拨号:“我这就给太太打电话!太太知道了,指定高兴坏了!”

“周姨,别打。”顾浔野抬手拦住她,指尖轻轻按住手机屏幕,“他们应该还在忙工作,别打扰了。”

他顿了顿,喉结滚了滚,补充道,“我饿了,你做点吃的吧,吃完我去歇会儿,等他们下班再说。”

周阿姨闻言,连忙把手机塞回兜里,脚步匆匆地往厨房走,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叨:“你是不知道,太太天天念叨你,问了一遍又一遍,就盼着你放假回来呢!大少爷也是,隔三差五就问我你有没有回家,倒是二少爷,最近一头扎在研究室里,脚不沾地的,可要是听说你回来了,保准立马请假往家跑!”

顾浔野靠在沙发上,听着这熟悉的絮叨,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。

这里不是基地,被这样的烟火气裹着,他紧绷的神经才敢稍稍松弛。

只是笑意很快又淡了下去。

他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,眸光微沉。

“家”对于他来说,既熟悉又有些陌生。

他心里很抵触,大概是受到了上个世界的影响。

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顾浔野,只需要一心想着做任务就行了。

#

顾浔野搁下碗筷,碗里干干净净。

周姨手脚麻利地收拾着餐桌,瓷碗碰撞的轻响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清晰。

这个女人在顾家待了十几年,性子是出了名的敦厚老实,不仅嘴甜会说话,更把偌大的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条,窗明几净,连慕菀提起她,都总要赞一句“是个顶合格的保姆”。

顾浔野吃完饭,本打算上楼补个觉,却想起什么似的,脚步顿在楼梯口。

他摸出手机,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,先给江屹言发了条消息。

消息刚发出去不过半分钟,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,来电显示赫然是“江屹言”三个字。

他划开接听键,还没来得及开口,那头就炸开一道嗓门洪亮的男声,混着背景里喧嚷的车水马龙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:“顾浔野!你他妈太不拿我当人了吧?回来怎么不先告诉我?我好去接你啊!”

江屹言是他高中时认识的,算是铁哥们儿吧?

两人当年在校园里几乎形影不离,因为他顾浔野人缘太差了。

顾浔野重新瘫回沙发里,胃里塞满了温热的饭菜,倦意混着些许碳水上涌的昏沉,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。

他把手机搁在耳边,指尖按开免提键,下一秒,对面更显暴躁的男声便毫无遮拦地撞进空旷的客厅。

“顾浔野!你哑巴了?说话!”

顾浔野扯了扯唇角,声音懒懒散散的,带着刚吃饱的慵懒:“这不是告诉你了?”

听到顾浔野的声音,电话那头霎时静了下来,静得顾浔野几乎要以为对方已经挂了线。

几秒钟后,那暴躁的声线才软下来几分,低低地问:“到家了?”

“嗯。”顾浔野应了一声。

又是一阵沉默。

他偏头瞥了眼亮着的手机屏幕,眉峰微挑:“怎么突然又不说话了?”

“哦,”江屹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,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,“我应该不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回来的吧?”

顾浔野低低地笑了,胸腔震出一点闷声:“除了家里人,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,还能告诉谁?”

听筒那头的人似乎也笑了:“我要见你。”

顾浔野抬手看了眼腕表,表盘上的指针稳稳地指向七点。

窗外的天色正缓缓沉下去,玄关处的行李箱已经被他放进了卧室,他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。

他揉了揉眉心,声音里漫开疲惫:“我今天有点累,想歇会儿。”

“那我去接你。”江屹言的语气执拗得很,“我现在就想见你。”

顾浔野的眉头倏然蹙了起来,语气里带了点无奈:“江屹言,我不是给你发过照片了?”

这五年在基地的日子,江屹言的消息几乎没断过,可他们训练任务繁重,能摸手机的时间少得可怜。

江屹言总缠着他要照片,尤其想看他穿军装的样子,字里行间全是藏不住的羡慕。

顾浔野实在不懂,有什么好羡慕的?那身军装的背后,是日复一日累到散架的训练,是汗水浸透衣料的黏腻,是连闭眼都能梦见战术动作的疲惫。

“我不管。”江屹言的声音带着股孩子气,透过听筒钻进来,“照片哪有真人看着真切?你现在就出来,我再带你去见几个朋友。”

顾浔野嗤笑一声,指尖敲着沙发扶手,语气里带着点毫不掩饰的嫌弃:“你的那些狐朋狗友,跟我玩不到一块儿去。”

“别这么说啊。”江屹言的声音软了下来,带着点讨好的意味,“我只是想想让他们看看,我江屹言,也有这么个厉害的朋友。”

“而且你又帅,高中那会还是个大学霸。”

这话听得顾浔野忍不住弯了弯唇角,心底那点因疲惫而起的烦躁,竟悄悄散了些。

他沉默几秒,算是松了口。

说到底,比起基地里没日没夜、累到连抬手都费劲的训练,这会儿出去晃荡两个小时,算不得什么。

顾浔野随手挂了电话,又抬腕看了眼时间。

七点刚过,出去玩两个小时再回来,时间正好。

顾浔野起身踱回卧室,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他极少的便服,浅灰拼接格纹的无袖马甲,同色系裤子,内搭白色短袖。

看起来干净又帅气。

面料贴在皮肤上,少了在基地穿制服的板正束缚,整个人都透出几分难得的散漫。

他对着镜子扯了扯衣领,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。

江屹言那家伙,能拉他去的地方,除了酒吧还能有什么?

高中那会儿,两人都是未满十八岁的半大孩子。

江屹言也算家底殷实,他父亲是做海外酒商的,黑白两道都有些门路,那些门禁森严的酒吧,他总能带着顾浔野大摇大摆地进出。

震耳欲聋的音乐,晃眼的霓虹,混杂着酒精与烟草的气息,是少年时代最张扬的底色。

卧室里顾浔野摸出烟盒,指尖夹起一支,却没点燃。

自打来到这个世界,他像是被彻底换了副筋骨,身强体壮,口味也变得刁钻又浓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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