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7章 屋顶夜谈(1/2)
瓦片被踩得“咯吱”响,何雨柱蜷着腿往屋顶中间挪了挪,给身边的娄晓娥腾出更大的地方。晚风卷着槐花香飘上来,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胰子味,比院里那棵老槐树的花香还让人心里熨帖。
“慢点,别蹭掉了瓦片。”娄晓娥伸手拽了他一把,指尖碰到他胳膊上的肌肉,硬邦邦的,像块浸了水的木头。她自己却没坐稳,身子一歪,差点滑下去,何雨柱眼疾手快捞住她的腰,掌心触到她布衫下的骨头——比去年冬天见着时,总算多了点肉。
“还是这么毛躁。”他松开手时,指腹蹭到她腰间的布带,那带子松松垮垮系着,去年勒得死紧,能数出腰上的骨节。
娄晓娥没接话,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,打开时“哗啦”掉出半块绿豆糕,是那种最朴素的,面上撒着层白绵糖。“前儿我娘托人捎来的,给你留的。”她递过去,指尖沾着点糖渣,在月光下亮闪闪的。
何雨柱接过来,咬了一口,甜丝丝的凉意在舌尖化开。去年这时候,别说绿豆糕,能啃上块杂面窝窝就谢天谢地了。他记得娄晓娥那阵子总揣着个小布包,见了谁都躲,后来才知道,里面是她偷偷攒的红薯干,分给他半块时,那干硬的渣子差点硌掉他半颗牙。
“甜。”他含混地说,嘴角沾了点糖。
娄晓娥笑出声,从兜里摸出块手帕递过去,“擦擦,跟个孩子似的。”那手帕是细棉布的,边角磨得起了毛,去年冬天她用它包过烧得滚烫的煤块,给冻得发抖的孩子暖手。
何雨柱接过手帕,没擦嘴,先闻了闻——还是那股淡淡的皂角味,去年她总用这手帕包着野菜,闻着是苦的,今儿却透着点甜。
两人就这么坐着,脚悬在屋檐下,能看见院里各家窗户透出的光。东厢房的灯最亮,老李家的三小子大概又在练字,窗纸上映着他歪歪扭扭的影子;西厢房的灯忽明忽暗,张大爷准是又在抽旱烟,烟锅里的火星跟着他的咳嗽声一闪一闪;南屋的灯早灭了,王大嫂想必是哄完孩子睡熟了。
“还记得三年前不?”娄晓娥忽然开口,声音被风吹得有点飘,“就是这屋顶,你半夜爬上来哭,肩膀抽得跟筛糠似的。”
何雨柱啃绿豆糕的动作顿了顿。怎么能忘?那年冬天冷得邪乎,粮站的门天天关着,院里的孩子一个个饿得直哭。他娘揣着最后半块玉米饼子去看亲戚,路上滑了一跤,摔断了腿,躺在炕上直哼哼,他揣着那半块饼子跑遍了半条街,愣是没找着个愿意接骨的大夫——都饿得没力气动了。
那天半夜,他就蹲在这屋顶上,眼泪冻在脸上,硬邦邦的。娄晓娥不知啥时候也爬了上来,往他手里塞了个滚烫的土豆,是她偷偷在灶膛里埋着烤的,皮焦里软,他啃得太急,烫得舌头直伸,眼泪却流得更凶了。
“你当时还骂我傻,”何雨柱笑了,眼角的皱纹在月光下看得清,“说我一个大男人,掉金豆子。”
“可不是傻嘛。”娄晓娥往他身边凑了凑,肩膀挨着他的胳膊,“后来你把那半块玉米饼子给了老李家的三小子,自己嚼了三天树皮,忘了?”
怎么会忘。老李家三小子当时快饿晕了,小脸蜡黄,进气少出气多。他娘躺在炕上骂他“白眼狼”,骂得嗓子都哑了,可夜里给他掖被角时,手却抖得厉害。后来还是娄晓娥偷偷弄来的草药,给她娘敷腿,那草药熬出来的汤,苦得能让人皱紧眉头,可他娘喝的时候,没吭一声。
“那阵子,院里的烟囱半个月没冒烟。”娄晓娥望着远处的胡同,路灯昏黄的光在地上淌,像摊化了的黄油,“你天天天不亮就往城外跑,回来时裤脚全是泥,兜里却总能摸出把野菜,分菜的时候,你总说自己吃过了,可我瞧见你蹲在灶房后面啃草根。”
何雨柱摸了摸鼻子,去年冬天的草根涩得能拉破嗓子,可那会儿不觉得苦,就觉得能让院里的孩子多喝口菜汤,比啥都强。他记得娄晓娥那时候也没闲着,把她娘给的银镯子当了,换了两斤小米,全熬成了粥,给院里的老人孩子分了,自己却喝了三天的野菜水。
“你当镯子那天,我看见了。”何雨柱说,“在当铺门口,你攥着那钱,手都在抖。”
娄晓娥低头笑了,月光落在她脸上,能看见颧骨处那点浅浅的肉,不像去年,尖得能戳人。“你不也把你爹留下的那把菜刀卖了?就为了给张大爷买副老花镜,让他能看着药方抓药。”
那把菜刀是何雨柱爹的宝贝,刀刃磨得亮闪闪的,他小时候总摸着刀背玩。卖刀那天,收废品的给了他五块钱,够买三斤小米了,可他转手就换了副老花镜,张大爷戴上时,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,说“柱子啊,这往后能给大伙看药方了”。
风忽然紧了些,娄晓娥往他这边靠得更近了,布衫蹭着他的胳膊,暖乎乎的。“前儿见你跟院里的孩子闹,故意摔了个屁股墩,逗得他们直笑。”她忽然说,声音轻得像羽毛,“你还装傻吗?”
何雨柱手里的绿豆糕还剩最后一口,他慢慢嚼着,没立刻回答。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瓦片上,长长地拖向屋檐,像个笨拙的巨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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