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 夜半叩门声(2/2)
她又想起师父留下的那半块铁牌,铁牌上的火焰纹,和赵七衣袍上的暗纹,似乎有几分相似。还有追杀赵七的那些人,说是官府的人,却没有文书,而且行事狠辣,不像是正规的官差,倒像是江湖上的杀手。
种种线索在她脑海中交织,像一团乱麻,理不出头绪。她轻轻叹了口气,将银锭放回袖中。不管这些事有多复杂,她现在能做的,就是治好赵七的伤,至于其他的,等赵七醒了,或许就能知道答案了。
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,漏壶的水滴声依旧清晰。苏清越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睛,却依旧没有睡意。她知道,从赵七叩响药庐大门的那一刻起,她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,而这仅仅是个开始,未来还会有更多的麻烦在等着她。
不知过了多久,远处传来了鸡鸣声,天快要亮了。苏清越站起身,走到窗边,推开窗户。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,还有药圃里薄荷的清香,深吸一口,让人精神一振。她看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,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——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,她都要守好这济仁堂,守好师父的嘱托,做一个真正的医者。
就在这时,内院传来了轻微的响动。苏清越皱起眉,快步走了过去。推开赵七的房门,只见他正挣扎着想要下床,脸色依旧苍白,却眼神坚定。“你要去哪?”苏清越连忙上前按住他。
“我该走了。”赵七的声音依旧沙哑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,我留在这里,只会给你惹来更大的麻烦。”
“你的伤还没好,现在出去,和送死没什么区别。”苏清越的语气有些严厉,“至少等你的伤口稳定下来,能行动自如了再走。”
“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,可是……”赵七叹了口气,“我身上有重要的东西,不能落在那些人手里。若是我出事了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铁牌,塞进苏清越手中,“这是影卫的信物,姑娘若是遇到危险,拿着这枚铁牌去城西的铁匠铺,找一个姓王的老铁匠,他会帮你。”
苏清越接过铁牌,指尖触到上面的火焰纹,心中猛地一震——这铁牌上的纹路,和她师父留下的那半块,居然一模一样!她抬头看向赵七,刚想开口问些什么,赵七却已经挣扎着下了床,踉跄着往门口走。
“赵七!”苏清越叫住他,“你告诉我,这铁牌到底是什么意思?还有,追杀你的人,到底是谁?”
赵七的脚步顿了顿,却没有回头,只是声音低沉地说:“姑娘,有些事,不知道对你更好。你只要记住,拿着这枚铁牌,就能在危难时刻保住性命。他日若有机会,我定会回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。”说完,他推开房门,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。
苏清越站在原地,手中攥着那枚铁牌,心中翻江倒海。影卫……这个词她似乎在师父的药书批注里见过,说是前朝的一支神秘护卫队,后来随着前朝覆灭而消失了。难道赵七是影卫的人?那她师父留下的铁牌,又是什么意思?她和影卫之间,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?
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,照在她手中的铁牌上,反射出冰冷的光芒。苏清越知道,她平静的生活彻底结束了,一场围绕着她身世的风波,才刚刚开始。而她,必须做好准备,去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和挑战。
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,将师父留下的半块铁牌取出来,和赵七给的那枚放在一起。两块铁牌拼在一起,正好是一个完整的火焰纹,纹路清晰,做工精致,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。她轻轻抚摸着铁牌上的纹路,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,仿佛这枚铁牌她已经抚摸过无数次。
“师父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她喃喃自语,眼中满是疑惑,“您到底是谁?我又是谁?”
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,只有清晨的微风从窗外吹进来,吹动了案头的药书,发出“哗哗”的声响,像是在诉说着一个被遗忘的秘密。苏清越深吸一口气,将两块铁牌收好。她知道,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,她需要先整理好药庐,准备迎接新一天的病患。至于那些秘密,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。
她走到灶房,开始生火做饭。早饭很简单,一碗小米粥,一碟咸菜,还有几个白面馒头。她盛了一碗粥,端到内院的空房——虽然赵七走了,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做了他的那份。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,她轻轻叹了口气,将粥放在桌上。
就在这时,院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,不同于昨夜的急促,这次的叩门声轻柔而有节奏。苏清越皱起眉,这个时辰,会是谁呢?她走到院门边,轻声问:“谁?”
“苏姑娘,是我。”门外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,正是秦公子。
苏清越心中一动,打开门。秦公子依旧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,手中提着一个食盒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:“姑娘早。我今日特意早起,买了些城南的早点,想着送过来给姑娘尝尝。”
“秦公子客气了。”苏清越侧身让他进来,“我这里已经做好早饭了,倒是劳烦公子跑一趟。”
秦公子走进院子,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内院的方向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,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:“姑娘独自经营药庐,想必很是辛苦。这点早点不算什么,就当是我给姑娘的添补。”他将食盒放在石桌上,打开盖子,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豆浆,香气扑鼻。
苏清越看着那些包子,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警惕。秦公子来得太巧了,正好在赵七走后不久就出现,难道他知道赵七昨晚在药庐?她不动声色地说:“多谢公子。只是我今日还有些药材要整理,怕是没时间享用这些早点了。”
“姑娘不必急着整理药材。”秦公子在石凳上坐下,目光落在她蒙眼的布带上,“我今日来,除了送早点,还有一事想请教姑娘。昨日我听闻,青石巷来了些不三不四的人,似乎在追查什么人,姑娘昨夜可曾受了惊扰?”
苏清越心中一凛,面上却依旧平静:“公子消息倒是灵通。昨夜确实有几个人自称官府的人,来药庐搜查,不过没找到他们要找的人,就走了。倒是没什么大碍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秦公子松了口气的样子,“我还担心姑娘会受牵连。那些人并非官府之人,而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,名为‘血煞门’,行事狠辣,姑娘日后若是再遇到他们,一定要多加小心。”
“血煞门?”苏清越皱起眉,“公子怎么知道这么多?”
秦公子微微一笑,语气带着一丝神秘:“我在江湖上有些朋友,偶尔会听闻一些消息。姑娘是医者,救人无数,若是被这些人盯上,可不是好事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变得深邃起来,“对了,姑娘昨夜可曾见过一个左肋受伤的男人?那人是血煞门追杀的目标,若是姑娘见到他,一定要离他远些,免得惹祸上身。”
苏清越心中咯噔一下,秦公子果然知道赵七的事!她不动声色地说:“我昨夜一直在整理药书,并未见过什么受伤的男人。公子怕是多虑了。”
秦公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似乎想说些什么,最终却只是笑了笑:“或许是我多虑了。姑娘若是遇到任何麻烦,都可以来找我,我定会尽力相助。”他站起身,“既然姑娘要忙,我就不打扰了。这早点姑娘记得吃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“多谢公子。”苏清越微微颔首。
秦公子转身离开,走到院门口时,忽然停下脚步,回头看向苏清越,声音轻柔得像耳语:“姑娘,有些事,不是想躲就能躲开的。若是遇到危险,记住,我永远是你可以信任的人。”
苏清越没有回答,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,直到秦公子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,才缓缓收回目光。她走到石桌前,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包子,心中却一片冰凉。秦公子的话,像一根刺,扎进她的心里。她知道,她已经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风波中,而这场风波的中心,似乎就是她自己。
她拿起一个包子,咬了一口,却没什么味道。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秦公子的话,还有赵七留下的铁牌,以及师父留下的秘密。她忽然觉得,自己就像一艘在大海中漂泊的小船,周围是汹涌的波涛,而她不知道,自己最终会驶向何方。
就在这时,她忽然想起了赵七临走前说的话——城西铁匠铺,姓王的老铁匠。或许,这个老铁匠,能解开她心中的疑惑。她放下手中的包子,眼神变得坚定起来。她决定,等今日的病患看完,就去城西的铁匠铺一趟,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,她都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,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。
阳光渐渐升高,照在药庐的院子里,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。苏清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风,走到院门边,打开了药庐的大门。新的一天开始了,而她的人生,也将迎来新的转折。她深吸一口气,脸上露出了平静而坚定的笑容,准备迎接新的挑战。
第一个病患是巷口卖豆腐的张大妈,她得了牙疼的毛病,疼得整夜睡不着。苏清越用银针在她的合谷穴和颊车穴扎了几针,又给她开了一副清热泻火的汤药,叮嘱她少吃辛辣的食物。张大妈千恩万谢地走了,临走前还不忘给她留了一块刚做好的豆腐。
紧接着,病患越来越多,有得了风寒的孩童,有腰酸背痛的老人,还有跌打损伤的壮汉。苏清越忙得不可开交,却依旧保持着耐心和细致,每一个病患都仔细诊断,每一副药方都亲自调配。她知道,只有沉浸在医术里,她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烦恼和疑惑。
一直忙到午时,病患才渐渐少了。苏清越送走最后一个病患,终于松了口气,坐在石凳上休息。她刚想喝口水,院门外又传来了叩门声。“谁?”她问道。
“苏姑娘,是我,王掌柜。”门外传来王掌柜的声音。
苏清越打开门,王掌柜提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,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:“苏姑娘,不好了,我儿子突然得了急病,上吐下泻的,你快跟我去看看吧!”
“别急,我这就去。”苏清越立刻拿起药箱,跟着王掌柜往外走。她知道,王掌柜的儿子才五岁,身体一直不好,这次突然得急病,怕是凶多吉少。她必须尽快赶到,才能保住孩子的性命。
跟着王掌柜快步走在青石巷里,苏清越的脑海中却依旧在思考着那些谜团。她知道,等她从王掌柜家回来,一定要立刻去城西的铁匠铺,不能再拖延了。有些事,越是拖延,就越是危险。
王掌柜的家就在巷口,离药庐不远。刚走进院子,就听见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呕吐声。苏清越立刻冲进屋里,只见孩子躺在床上,脸色发青,嘴唇发白,正不停地呕吐,吐出来的都是黄绿色的胆汁。孩子的母亲坐在床边,哭得泣不成声。
“快,把孩子扶起来,让他侧躺着,免得呕吐物呛到气管。”苏清越一边说,一边放下药箱,取出银针。她先在孩子的人中穴扎了一针,孩子的哭声稍微缓和了一些。然后她又摸了摸孩子的脉搏,脉搏又快又弱,再看孩子的舌苔,舌苔黄腻,显然是食物中毒引起的急性肠胃炎。
“孩子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?”苏清越问道。
“昨天下午,他吃了邻居给的一串糖葫芦,晚上就开始不舒服了,刚开始只是拉肚子,今天早上就开始上吐下泻了。”孩子的母亲哭着说。
“应该是糖葫芦不新鲜,或者被细菌污染了。”苏清越一边说,一边用银针在孩子的足三里、内关穴等穴位扎了起来,“我先给他扎针止吐止泻,再开一副汤药,喝下去应该就能缓解了。”
她的动作很快,银针扎下去后,孩子的呕吐果然停止了,哭声也小了很多。苏清越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些药材,交给王掌柜:“你立刻去药铺抓药,按照这个方子煎,煎好后给孩子温服,每隔一个时辰喝一次。记住,煎药的时候要用砂锅,不能用铁锅。”
“好,我这就去!”王掌柜接过药方,快步跑了出去。
苏清越留在屋里,守着孩子。孩子渐渐睡着了,脸色也稍微好了一些。孩子的母亲拉着苏清越的手,感激地说:“苏姑娘,真是太谢谢你了,要是没有你,我不知道这孩子会怎么样。”
“不用谢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苏清越微微一笑,“孩子只是急性肠胃炎,只要按时服药,好好休息,很快就能好起来的。只是以后要注意,不要给孩子吃不干净的东西,尤其是路边买的零食。”
“我记住了,以后再也不会了。”孩子的母亲连连点头。
过了一会儿,王掌柜抓药回来了,苏清越亲自指导他煎药。看着药锅渐渐冒出热气,她才松了口气。“药煎好后,先给孩子喝小半碗,观察一下有没有不良反应,要是没有,再按照正常剂量服用。”她叮嘱道。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王掌柜感激地说,“苏姑娘,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。这诊金,你一定要收下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,塞到苏清越手里。
苏清越推辞不过,只好收下了一部分:“这些就够了,剩下的你留着给孩子买些营养品吧。”
离开王掌柜家,已经是未时了。苏清越没有回药庐,而是直接往城西的方向走去。她知道,城西的铁匠铺藏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,很难找。她一边走,一边问路,走了将近一个时辰,才终于找到了那条小巷。
小巷很深,两边都是破旧的房屋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煤烟和铁锈的味道。走到小巷的尽头,果然看到了一家铁匠铺,铺门敞开着,里面传来“叮叮当当”的打铁声。一个老铁匠正光着膀子,挥舞着大锤,在铁砧上打铁,火星四溅。
苏清越走进铁匠铺,老铁匠停下手中的活,抬起头看了她一眼,脸上带着疑惑的神色:“姑娘,你找谁?”
“请问,您是王老铁匠吗?”苏清越问道。
“我就是。”老铁匠点点头,“姑娘找我有什么事?”
苏清越从袖中取出赵七给她的那枚铁牌,递到老铁匠面前:“是一位姓赵的朋友让我来的,他说拿着这枚铁牌,您会帮我。”
老铁匠接过铁牌,仔细看了看,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。他放下手中的大锤,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,对苏清越说:“姑娘,里面说话。”
苏清越跟着老铁匠走进里屋,里屋很简陋,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。老铁匠关上房门,才开口问道:“姑娘,赵七呢?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?”
“他受了伤,被人追杀,昨晚在我药庐躲了一夜,今天一早已经走了。”苏清越说道,“他走之前,给了我这枚铁牌,让我遇到危险时来找您。”
“他还是走了……”老铁匠叹了口气,“那些人是‘血煞门’的吧?”
“您也知道血煞门?”苏清越有些惊讶。
“何止是知道。”老铁匠的眼神变得沉重起来,“我以前也是影卫的人,和赵七的父亲是战友。血煞门是前朝覆灭后,由一群叛徒组建的杀手组织,他们一直在追杀我们这些影卫的残余势力,想要夺取我们手中的秘密。”
“秘密?什么秘密?”苏清越连忙问道。
老铁匠看了苏清越一眼,犹豫了片刻,才从怀里掏出一枚和苏清越手中一模一样的铁牌,只是这枚铁牌是完整的,上面的火焰纹清晰可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