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 秦飒篇(3)雕龙令·淬骨(1/2)

掌握了的奥秘后,我的世界仿佛被打开了新的维度。我不再满足于相对温顺的黏土和石膏,目光投向了系馆角落里那台蒙尘的焊机和那些冰冷坚硬的金属废料。它们沉默地堆叠着,带着工业时代特有的、不容置喙的强度,对我发出无声的召唤。

选择金属,意味着选择一场更艰苦、也更直接的对话。它不会像黏土那样柔软地接纳你的指痕,也不会像木材那样顺着纹理给予你温柔的反馈。与金属对话,需要火焰、电流和纯粹的力量,是一场硬碰硬的角力。

我第一次点燃焊枪时,蓝色的火焰喷涌而出,带着爆裂的嘶鸣。空气中瞬间弥漫开金属燃烧的灼热气味,混杂着焊条药皮熔解时刺鼻的烟雾。透过深色的防护面罩,世界被简化成一片幽蓝与炽白交织的领域,只有熔化的铁水在眼前发出令人不敢直视的亮光。

我尝试将两段生锈的角铁焊接在一起。动作笨拙,力度不均。焊条黏连在工件上,扯开时留下难看的疤痕;熔池温度过高,铁水如泪珠般滴落,在脚下凝固成丑陋的金属瘤。烫伤是家常便饭,手臂上很快布满了细小的、泛红的灼痕。汗水浸透工装,在高温炙烤下迅速蒸干,留下白色的盐渍。

但我沉迷于此。

沉迷于那种将坚硬化作液态,再使其重新凝固、将分离之物永久结合的、近乎造物主般的感觉。当一段完美的焊缝均匀平滑地呈现在眼前,在灯光下泛着银灰色的金属光泽时,所带来的成就感,远非泥塑的温和所能比拟。

我的作品开始变得不同。我不再追求光滑圆润的表面,而是刻意保留焊接的痕迹、锻打的印记、甚至氧化的色彩。一段扭曲的钢筋,与一块布满铆钉的钢板组合,中间用粗粝的焊缝连接,形成一种充满张力的、未完成的姿态。我将这组作品命名为《对话》。

林老师再次在我的作品前驻足。这一次,他看了很久,然后伸手,用指关节轻轻敲击那块钢板,发出沉闷的回响。

很好。他难得地给出了直接的肯定,但随即话锋一转,你开始懂得保留了。焊接的疤痕,锻打的凹陷,这些都是你与材料对话的记录,是它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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