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章 邱枫篇(3)笔底春·素笺生潮(1/2)

《檐下灯》专栏在晚报上连载到第十七篇时,我开始遭遇一场漫长的枯水期。

不是没有素材。我的采访本上依然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菜市场的喧哗、公园里退休老人独创的太极招式、深夜便利店值班员哼唱的老歌片段。但当我坐在书桌前,试图将这些鲜活的碎片织成文章时,笔下的文字却像失去水分的枯叶,一碰就碎。

主编打来电话,语气温和却带着担忧:“最近两篇,匠气有点重了。”我盯着电脑屏幕上反复删改的文档,第一次对“写作”这件事产生了深刻的怀疑。或许父亲是对的,我所谓的观察,不过是一种浮光掠影的采风,从未真正触及生活的肌理。

我将自己囚在图书馆的古籍阅览室里,试图从故纸堆中寻找答案。线装书页散发着樟木与时光混合的气味,我的指尖拂过那些坚排的繁体字,忽然理解了父亲伏案一生的寂寞与丰饶。某个午后,我正在抄录一段关于本地民俗的记载,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:

“抱歉,打扰了。您用的这本《风物志》,稍后能借我查阅一下吗?”

抬头看见一个戴着白棉布手套的女生,胸前别着图书馆员的工作牌。她指了指我面前那本厚重的志书,眼神清澈而专注。我认出她是古籍部的乔雀,之前因查阅资料有过数面之缘。

“当然,我正好抄完了。”我合上书推过去。

她小心地接过,并没有立刻离开,目光落在我摊开的笔记本上那些零散的词句:“您在写老街的民俗?”

“试图在写。”我苦笑,“但总觉得隔了一层,抓不住那种……魂。”

她沉思片刻,从工作台取来一本薄薄的、封面破损的小册子。“这是民国时期本地一位私塾先生的手稿,未经刊印。”她轻轻翻开一页,指着一处褪色的笔迹,“你看,他写中元节放河灯,不写场面多壮观,只写‘一盏纸灯将熄未熄时,烛泪滴入河水的声响,像一句说不出口的告别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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