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7章 解法（1/2）

周六的图书馆，被一种加倍浓度的静谧笼罩。阳光从高大的窗户倾泻而入，将空气中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。

靠窗的长桌，胡璃和乔雀依旧占据一端。胡璃面前摊开的古籍校勘已经到了最胶着的阶段，她捏着眉心，目光在那条顽固的时间矛盾线上来回逡巡，笔尖悬在稿纸上方，迟迟落不下去。焦虑像细小的藤蔓，从文献的缝隙里滋生出来，缠绕着她的思路。

乔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，复杂的数学模型构建也遇到了瓶颈。一组描述非线性系统演化的偏微分方程，在引入新的边界条件后，无论如何调整参数，数值模拟的结果都与预期的物理图景存在难以忽视的偏差。她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专注，却也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。她反复检查推导步骤，敲击键盘调出不同的初始值进行尝试，屏幕上的曲线图变幻着，却始终达不到理想的形态。

空气仿佛因为两人各自陷入的思维泥潭而变得有些滞重。翻书声和键盘声都透着一股绷紧的节奏。

胡璃终于忍不住，极其轻微地叹了一口气，声音几不可闻，但在她们共享的这片安静里，却清晰得像一声小小的泄气。

乔雀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了。她没有立刻抬头，但眼角的余光能瞥见胡璃僵硬的肩膀和紧抿的嘴唇。她知道胡璃遇到了难题，正如她自己此刻一样。

她们没有交谈的习惯，尤其是在各自深度思考的时候。直接询问或提供未经请求的帮助，都可能打断对方宝贵的专注，或者传递出不信任的信号。

乔雀的指尖在触摸板上无意识地滑动了一下。她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屏幕上，那个顽固的偏差值在模拟结果中闪烁着。她的大脑在高速运转，试图从数学本身寻找突破口，但与此同时，另一个处理线程似乎在悄然启动。

她微微侧头，目光投向胡璃面前摊开的那页古籍影印本，上面的朱笔批注和胡璃娟秀的铅笔笔记交织在一起。虽然看不清具体内容，但她能看到胡璃反复圈画、又打上问号的那个日期段落。

乔雀沉默了片刻。然后，她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坐姿，伸出手，将自己面前那本厚厚的《偏微分方程数值解》往胡璃的方向，轻轻推过去大约两厘米。书脊抵住了胡璃摊开的另一本工具书。

接着，她拿起自己用来演算的草稿纸——上面满是凌乱的公式和几何图示——用铅笔在其中一张空白区域的边缘，写下了一个看似与当前推导完全无关的词语：“年号勘误？” 字迹很小，很轻。

写完，她将那张草稿纸也往胡璃那边推了一点点，纸的边缘几乎要碰到胡璃的稿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