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4章 《钟摆下的新芽》(1/2)

第一百五十四章《余烬里的新绿》

雨后的清晨,林晚秋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往祠堂走,鞋跟敲出清脆的声响,惊起檐下几只躲雨的麻雀。祠堂的断墙还立在那里,被雨水冲刷后,砖缝里竟冒出几簇嫩绿的青苔,沾着水珠,在晨光里闪着微光。

她抬手抚过斑驳的墙面,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砖,轻轻一抠,竟带出半片枯叶——是去年深秋的银杏叶,被风卷进墙缝里,此刻蜷成褐色的一团,却还裹着几粒饱满的种子。林晚秋忽然想起什么,快步转身往屋后走,那里堆着去年冬天没烧完的柴禾,柴垛旁的泥地上,不知何时冒出几株细弱的幼苗,茎秆嫩得像能掐出水来。

“是银杏苗。”身后传来脚步声,是住在隔壁的陈伯,手里拎着竹筐,筐里装着刚割的韭菜。“开春时就看见了,估摸着是风把种子吹到这儿的。”

林晚秋蹲下身,仔细打量那些幼苗。最小的那株才刚顶破地皮,子叶还卷着,像只攥紧的小拳头。她忽然笑了,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,小心翼翼地擦掉幼苗叶片上的泥点。去年深秋祠堂那场火,烧掉了半扇门,熏黑了梁上的雕花,却没拦住这些藏在灰烬里的种子,在没人留意的角落悄悄扎根。

正看着,街口传来三轮车的叮当声,是镇上的王婶来收废品。她踩着踏板拐进巷口,车斗里堆着纸壳和塑料瓶,最上面却竖着块木板,用红漆写着“修补旧物”——王婶男人前几年伤了腿,家里日子紧,她便学着修修补补,帮人补锅、粘碗,顺带收废品。

“晚秋,来看你陈伯说的那几棵小苗?”王婶停下车,从车斗里翻出个铁皮盒,“诺,上次你说祠堂那口破钟想修好,我托人找了个老钟表匠,这是他画的图纸,你瞅瞅能用不。”

铁皮盒里装着几张泛黄的图纸,铅笔勾勒的线条有些模糊,却把钟体的裂痕标得清清楚楚,旁边还写着小字:“可嵌铜片加固,再刻上新的纹路。”林晚秋指尖拂过图纸上的纹路,忽然想起小时候,祖父总在钟下教她认字,钟声荡开时,字里行间都像浸着回音。

“王婶,这老钟表匠在哪儿?我想去拜访他。”

“在河对岸的老槐树下,姓周,脾气怪得很,不过手艺是真绝。”王婶擦了擦额角的汗,“他说修钟得看缘分,你把钟上的铜环摘下来当信物,他或许愿意见你。”

林晚秋谢过王婶,转身回祠堂找铜环。断墙后的神龛还歪着,香炉摔成了两半,却在底座的缝隙里卡着个铜环——是钟摆上的零件,火后不知怎么滚到了这里。她攥着铜环往河边走,渡船上的老艄公正弯腰解缆绳,竹篙在水面划出一圈圈涟漪。

“去对岸看周师傅?”老艄公笑着问,竹篙一点,小船悠悠荡开,“那老头上周还念叨,说祠堂那口钟的声音他记了五十年,年轻时总听着钟响去赶集。”

林晚秋坐在船尾,看着岸边的芦苇往后退,手里的铜环被体温焐得发烫。钟体上的裂痕、砖缝里的青苔、柴垛旁的银杏苗,还有王婶车斗里的木板、老艄公的话,像散落在水里的珠子,忽然被一根线串了起来。

到了对岸,老槐树下果然有间矮屋,门口挂着块木牌,写着“周记修造”。林晚秋刚走到门口,就听见屋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,像有人在打铁。推开门,浓重的铜锈味混着松节油的气息扑面而来,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头正蹲在铁砧旁,手里拿着小锤,小心翼翼地敲着块铜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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