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7章 跨区协作促推广(1/2)

晨光如碎金般洒在徐州城外的官道上,沈序所率的匠盟队伍正踏着露水前行。王二憨扛着那柄锃亮的铁夯走在队首,夯杆敲击路面的“笃笃”声,竟比开路的锣声还要规整。他见沈序勒马缓行,不时抬眼望向道旁荒芜的坡地,便粗着嗓子喊:“沈先生,您放心!到了徐州俺先给那些石头坡地开开窍,保准夯出的田埂比城墙还结实!”

沈序勒住缰绳,望着远处徐州城的轮廓笑了笑。周铁山策马上前,递过一封封蜡丸密信:“先生,这是苏姑娘从淮河发来的急报,还有萧将军的回函。江南铁矿那边,陆家似乎在暗中调派船只,怕是要在铁材运输上做手脚。”

队伍行至一处山坳歇脚,沈序铺开信纸,晨光透过树叶落在“人手匮乏”“铁材短缺”等字样上。他指尖划过信纸边缘,忽然想起第一卷在京郊时,司天监定历法、工坊造器具、匠人传技艺的盛况——那时仅凭三方协作,便让新式水车在半月内传遍京畿。如今他身兼全国梯田农时推广总局使,手握朝廷谕旨,反倒要被人手和物料绊住脚?

“周大哥,你即刻派人回兖州,让农时指导站将《北方梯田营造图说》抄录百份,重点标注防风障筑法和碎石夯土配比。”沈序笔尖在纸上疾走,“再传信给苏微,命淮河匠盟按技艺专长分作六组,每组带三名农时学徒,明日便动身前往济州、宿州、濠州等地。”

周铁山刚要应声,王二憨已凑了过来,指着纸上“匠人分组”四字急道:“沈先生,俺的夯法最是地道,得领一组去最难啃的濠州!那里的坡地石头多,百姓都愁得哭,正好让俺的铁夯给他们长长志气。”说着便把铁夯往地上一顿,震得草叶都跳了起来。

沈序被他这股憨劲逗笑:“你这夯法固然好,可带队需得懂调度、会沟通。这样,让鲁师傅与你同去,他管技艺章法,你管实操示范,你们俩一柔一刚,正好互补。”王二憨挠挠头,瞥了眼不远处正在打磨工具的鲁铁匠,嘟囔道:“鲁师傅的锤子是巧,可论力气,他不如俺。”这话被鲁铁匠听了去,朗声笑道:“王兄弟,筑田埂不是耍蛮力,等去到濠州,咱们比比谁教出的农户做得又快又好。”

当日午后,徐州知府周培元已带着幕僚在城门外等候。见沈序一行人风尘仆仆,他快步上前拱手:“沈大人一路辛苦!徐州十处试点村落已圈定,百姓们听说您要来,都扛着锄头在田边候着呢。只是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神色添了几分凝重,“府中库房的铁材只够打造百副农具,江南那边的铁矿商推说汛期船难行,迟迟不肯发货。”

沈序刚要开口,一名驿卒策马奔来,翻身跪地呈上一封公文:“启禀沈大人、周大人,扬州通判吴大人急件!”吴启年的信写得倒也直白,先说已联合三州官员弹劾柳承业,又说扬州库存铁材可匀出三成支援徐州,只是转运需得朝廷文书加持,免得被士族扣上“私调官物”的帽子。

“这吴启年,倒是比从前通透了。”沈序将书信递给周培元,“周大人,烦请您即刻拟文,以徐州府名义上书户部,说明铁材需求。我同时发函给江南铁矿总领,用总局使印信压下,陆家再横加阻挠,便是抗旨。”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另外,让吴启年将扬州铁材先通过运河转运,我已请萧将军派一队轻骑在运河沿岸护送,陆家的人不敢妄动。”

周培元接过公文的手顿了顿,望着沈序眼中的笃定,不禁想起龙脊坡那块被百姓摸得发亮的“沈公兴农”碑。他此前还担心沈序年轻气盛,如今见他调度有方,便彻底放了心:“沈大人思虑周全,下官这就去办。只是那跨区协作的法子,还请您详细说说,也好让各州府有章可循。”

当晚,徐州府衙的议事厅灯火通明。沈序将一张大纸铺在案上,用炭笔勾勒出协作框架:“此方案核心,便是复刻当年‘司天监定规、工坊出物、匠人传艺’的旧例。如今总局便是司天监,掌统筹调度;江南铁矿与各州工坊为器物之源,供铁材农具;淮河匠盟与农时学徒为传艺之桥,授耕种之法。三者环环相扣,缺一不可。”

案前围坐的各州幕僚都凑上前来,济州知州沈昭的信使更是踮着脚细看。沈序指着“匠人分组”一栏解释:“六组匠人各有专精——鲁师傅领一组专教夯土筑埂,王二憨辅助;苏微派来的李木匠领一组教水车与竹管制作;还有一组专授农时历法,每组配一名懂文书的学徒,记录推广进度,每五日向总局回禀一次。”

“沈大人,”濠州通判的幕僚忽然开口,“濠州多山地,百姓向来只种杂粮,怕是不愿轻易尝试新法子。万一匠人到了地方,百姓不肯配合,该如何是好?”

王二憨刚要拍着胸脯说“俺用夯给他们讲道理”,就被沈序用眼神止住。“此事简单。”沈序取出一本《淮上农时新历》,“让匠人们先在州府选定的试点村开田,用徐州的麦种做示范。咱们算过,一亩梯田的收成顶得上三亩坡地,百姓见了实利,自然会跟着学。若有士族从中作梗,便按朝廷律法处置,周大人,此事还要劳烦您出面。”

周培元捻着山羊胡点头:“沈大人放心,徐州府已贴出告示,凡阻挠农耕新政者,无论士族百姓,一律交由刑房查办。前日柳承业派来的说客,已被下官按‘造谣惑众’收押了。”这话一出,厅内众人都松了口气,连原本有些迟疑的宿州幕僚也拱手道:“既如此,宿州愿全力配合,所需粮草物料,府库即刻调拨。”

议事散时已近三更,沈序回到暂住的驿馆,见王二憨正蹲在院子里磨夯头。月光洒在他满是汗水的脸上,倒比白日里多了几分认真。“沈先生,俺想好了,到了濠州俺不先耍夯,先给百姓算笔账。”王二憨抬头道,“一亩地多收两百斤麦,十亩就是两千斤,够一家老小吃半年。他们要是听明白了,不用俺催就会来学。”

沈序心中一暖,递给他一块帕子:“你能这么想,比什么都强。明日出发前,让鲁师傅教你几句农时口诀,百姓听着亲切,也容易信你。”王二憨咧嘴一笑,把夯头举到月光下照了照,锃亮的熟铁映出他的影子:“俺记下了!俺还要把‘沈公兴农’的碑刻在百姓心里,比龙脊坡的石碑还结实。”

次日清晨,六队匠人各自出发。鲁师傅与王二憨的濠州队最是热闹,百姓们听说要去教修梯田,都扛着自家的锄头来送行。李婆子塞给王二憨一布袋麦饼:“憨娃,到了濠州别老动火,多给百姓说说好处。这些麦饼是新收的麦子做的,让那边的人也尝尝新政的甜头。”

队伍刚出徐州城,就见一支运铁的车队迎面而来。为首的校尉翻身下马,向沈序行了个军礼:“沈大人,末将奉萧将军之命,护送江南铁矿的铁材前来,共计五千斤,足够徐州打造农具与夯具了。”沈序掀开蒙布,见每块铁材上都烙着“总局监制”的印记,不禁笑道:“萧将军倒是想得周到,有了这些铁材,咱们的推广就无后顾之忧了。”

与此同时,江南陆家的书房里,柳承业正将一封密信揉成一团。陆家主坐在太师椅上,面色铁青地咳嗽着:“萧劲夫这老匹夫,竟派轻骑护送铁材!咱们在运河上安排的人手,连靠近船边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
“岳父,徐州那边传来消息,沈序搞了个什么跨区协作,把匠人都分到各州去了。”柳承业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躁,“济州沈昭已下令,凡响应新政的农户,可免半年赋税;周培元更是直接把府衙的吏员派去协助匠人,咱们的人根本插不进去。”

陆家主端起茶杯猛灌一口,茶水溅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:“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!你即刻派人去濠州,找到当地的刘地主,就说只要他能把沈序的匠人赶跑,陆家愿送他百亩良田。刘地主与沈序有旧怨,定会出手。”柳承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若他不肯呢?”“那就给他点颜色看看。”陆家主放下茶杯,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,“沈序要让百姓有饭吃,咱们就先让他的匠人吃些苦头。”

三日后,濠州的龙盘山脚下,王二憨正光着膀子示范连环夯法。他双手紧握夯杆,腰身一拧,铁夯带着风声落下,田埂上的泥土瞬间紧实了几分。围观的百姓起初还抱着观望的态度,见他三夯下去,松散的土埂竟变得硬邦邦的,都忍不住发出惊叹。

“大伙儿看好了!这第一夯要落在埂边,第二夯压着第一夯的边,第三夯再回正,这样夯出来的田埂,下雨不塌,灌水不漏。”王二憨抹了把脸上的汗,拿起鲁师傅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,“俺去年家里三亩坡地,收的麦籽不够喂鸡,今年改成梯田,收了九百斤!这不是俺吹牛,徐州龙脊坡的百姓都能作证。”

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穿着绸缎的汉子,抱着胳膊冷笑道:“说得比唱的好听!修梯田要费多少人工?耽误了春耕,你赔得起吗?”王二憨眯眼一看,认得是当地刘地主的管家。他把铁夯往地上一顿:“俺们匠人教手艺,都是在百姓闲时来,忙时绝不耽误耕种。再说,沈大人早有章程,修梯田记工分,能换农具换粮食,哪会让百姓吃亏?”

“哼,工分能当饭吃?”管家挥挥手,从路边的林子里走出几个家丁,“刘老爷说了,这龙盘山的地都是刘家的,谁敢修梯田,就是跟刘家作对!”围观的百姓顿时往后退了几步,脸上露出惧色——这刘地主在濠州横行多年,百姓们都怕他。

鲁师傅刚要上前理论,王二憨已扛着铁夯站到管家面前。他比管家高出一个头,居高临下地说:“朝廷的新政,你家老爷也敢拦?俺劝你赶紧回去告诉刘地主,要么乖乖配合,要么跟俺去见知州大人。”管家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,却硬着头皮道:“你敢动我一下试试!”

话音刚落,就听远处传来马蹄声。沈序带着几名护田队员策马而来,身后还跟着濠州知州和捕头。“好个‘刘家的地’!”沈序勒马停下,声音冷得像冰,“朝廷明文规定,荒坡山地归百姓开垦,刘地主强占坡地已是违法,如今还敢阻挠新政,真是胆大包天!”

知州连忙上前:“沈大人,下官已查清,刘地主强占坡地三十余亩,还克扣佃户租子。今日之事,下官定当严办!”捕头一挥手,捕快们立刻上前拿下管家和家丁。围观的百姓见官府出面,都鼓起掌来。有个老汉走上前,颤巍巍地说:“沈大人,俺们早就想修梯田了,就是怕刘地主找麻烦。现在有您做主,俺们都愿意学!”

沈序翻身下马,扶起老汉:“老人家放心,有朝廷在,没人能欺负百姓。”他转头对王二憨说:“你继续教手艺,刘地主那边,我去处置。”王二憨重重点头,拿起铁夯高声道:“大伙儿都过来!咱们现在就开工,先修半亩做样子,让大伙儿看看梯田的好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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