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5章 水利农时双推广(1/2)
御书房的檀香还未散尽,沈序捧着两卷青布封皮的册页,躬身立在丹陛之下。窗外的银杏叶刚染黄,落在阶前,与他靴底的泥痕相映——那是昨夜从汴梁城郊农地踏来的,带着新翻土壤的湿润气息。
李珩放下手中的《实证司章程》,指了指御案旁的锦凳:“沈卿坐。刚处置完柳承业余党,你便急匆匆求见,可是西南之行有了新计较?”
“陛下,臣此来,是为全国百姓求一份‘安稳收成’。”沈序将册页摊开,左侧册页画着纵横的水网与龙骨水车,右侧则是标注着日月星辰的农时表,“这是岭南、徐州两地的实证成果——水利保灌溉,农时定耕种,二者相辅相成,比单一防灾更能安农心。如今士族构陷已破,正是将此双轨之法推向全国的良机。”
李珩俯身细看,指尖划过册页上“钦州龙骨水车”的图样:“这水车与旧款不同,看着更轻便。”
“正是。”沈序上前一步,指着水车的齿轮结构,“匠人联盟改良了木齿咬合,比旧水车省力三成,寻常农户夫妻二人便能驱动,一日可灌田五亩。岭南试点半年,原本易旱的坡地,如今稻穗都比别处饱满。”他又翻到农时表,“这张表是司天监与观测点合编的,以圭表测日影、铜壶记时辰,将‘春播、夏耘、秋收’精确到时辰。徐州用此表指导耕种,今年麦收比去年增产两成。”
“想法是好,可全国州府百余个,风土各异。岭南多雨需排涝,西北干旱要储水,农时更是差着半月不止,如何统一推广?”李珩的指尖在册页边缘摩挲,这正是他最顾虑的——当年推行均田制,就因忽略地方差异闹出乱子。
“臣已有计较。”沈序从袖中取出一份《推广细则》,“其一,按地域分三类推行:江南设‘排灌工坊’,主攻龙骨水车与排水渠;西北立‘储水工坊’,造陶缸与坎儿井;中原建‘耕织工坊’,改良犁铧与纺车。其二,每州设农时指导站,由司天监派一名测时官、实证司派两名匠人驻守,结合当地日照、降雨数据,修订专属农时表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就如当年推行观测点,先在各州设‘样板田’,让百姓亲眼见着水利省工、农时增产,自然愿意效仿。臣已让苏微整理出《农时口诀》,‘日影过丈种麦忙,蛙鸣三声插稻秧’,连不识字的老农都能记牢。”
“测时官?”李珩想起钦天监那群曾帮着柳承业起哄的官员,眉头微蹙,“钦天监旧人惯于空谈,怕是难当此任。”
“陛下放心。”沈序早有准备,“臣已与宋廉商定,从算学馆选拔二十名精通实测的学生,入钦天监培训三月,再派往各州。这些学生跟着臣在观测点摸爬过,知实证、懂农情,比那些只识星象的老吏靠谱。”
正说着,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:“陛下,王巡检在外求见,说有‘农时利器’要呈给陛下。”
李珩哑然失笑:“这王二憨,倒是会赶时候。宣他进来。”
王二憨扛着个半人高的木架闯进来,木架上嵌着圭表与铜铃,夯杆斜绑在侧,沾着的泥点蹭了一地。“陛下,您瞧瞧俺这‘农时夯’!”他放下木架,指着圭表刻度,“这表照着沈先生的法子改的,日影落到‘播种线’,铜铃就响,比里正敲锣喊得还准!俺昨儿在城郊试了,农户听见铃响,都知道该下种了,省了多少口舌!”
李珩走到木架前,亲自拨动圭表的指针,铜铃“叮铃”一声脆响,倒真清亮。“这东西虽粗陋,却实用。”他看向沈序,“连寻常巡检都能参与改良,可见这法子真能落到百姓手里。”
“陛下圣明。”沈序趁热打铁,“臣奏请以实证司为总领,各州府设‘水利农时署’,由知府兼任署长,实证司派匠人掌技术,司天监派测时官掌农时。所需经费,一半从柳承业抄没家产中支取,一半由户部从赈灾银中划拨——如此既不增加国库负担,又能让款项用在实处。”
李珩沉吟片刻,忽然拍了拍御案:“准了!朕再加一条:凡推行得力的州府,知府考评升一级;百姓因水利农时增产的,当年赋税减免一成。”他拿起朱笔,在《推广细则》上批下“依议”二字,“沈卿,此事就交由你总揽,若有地方官敢推诿阻挠,可凭朕的鎏金令牌先斩后奏。”
消息传到实证司,宋廉正带着吏员清点柳承业的抄没物资,听闻旨意,当即把账册一拍:“好!柳承业这老东西,生前盘剥百姓,死后倒成了实证改革的‘钱袋子’!”账册上记着,柳家在江南有二十座陶窑、五十顷水田,正好改造成水利工坊与样板田。
萧彻也闻讯赶来,带来了兵部的公文:“沈兄,北疆守军愿出五百兵士,帮着西北修建坎儿井。那些老兵常年在沙漠找水,比匠人更懂地形,正好派上用场。”
王二憨则拉着钱琛,在实证司院子里画起了工坊图样:“俺看这水利工坊得挨着河边建,方便取水试水车;农时指导站要设在村口,百姓一出门就能问。对了,得留个大院子,俺好教他们用农时夯!”
三日后,推广诏书传遍全国。岭南钦州知府率先响应,将柳家旧窑改造成“排灌工坊”,钱琛派来的匠人带着百姓拆解旧水车,按新图样打磨木齿。“这新齿轮咬得紧,转起来真不费劲儿!”老木匠摸着刚做好的水车部件,笑得合不拢嘴,“去年俺推旧水车,一天下来腰都直不起,如今这新家伙,俺孙儿都能推得动。”
徐州则在城郊设了“农时样板田”,柳文彦带着算学馆学生,在田埂上立起改良的农时圭表,旁边挂着《农时口诀》木牌。“乡亲们看,”柳文彦指着圭表的影子,“今日影长正好到‘耘苗线’,这时候除草最省力,草根一拔就断。”老农们半信半疑地跟着除草,果然比往日省了不少力气,都围着圭表问东问西。
可并非所有地方都顺利。西北甘州知府是个老派官员,见要拆了旧有的土渠修新排水沟,当即拍了桌子:“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种地的,沈经略使这是瞎折腾!”他把推广公文扔在地上,“要修你们自己修,本府绝不派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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