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永恒黄昏的线索,找到基石(1/2)

第十六卷:永恒黄昏 第1章:地脉回响

黑暗。粘稠得仿佛化不开的墨汁,将光线吞噬得一干二净,连篝火跳跃的橘黄光晕都被压缩在方圆三米内,稍远些的地方便重归死寂的黑。只有柴薪燃烧到尽头时,偶尔爆开的细微“噼啪”声,以及地下暗河在洞穴深处传来的潺潺水声,像老旧座钟的摆锤,单调地敲打着时间,证明这片地底并非凝固的永恒。

林蔓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壁,岩壁渗出的水珠顺着她破烂的衣衫滑进衣领,激起一阵寒颤。她蜷缩在篝火光晕的边缘,膝盖抵着胸口,将仅能活动的右臂环在腿上。橘黄的火光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流动,照出沟壑般的污垢和干涸的血痂——那是从“黑塔”坠落时留下的痕迹,有的已经结痂发黑,有的还在隐隐渗着血丝。火光暖不了她眉宇间刻骨的疲惫,更驱不散深入骨髓的寒意,那寒意一半来自地底的湿冷,一半来自心底的绝望。

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,胸口的剧痛牵扯着肋骨,让她忍不住发出压抑的闷咳,咳得厉害了,喉头就涌上一股腥甜。她赶紧用手背捂住嘴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生怕惊醒身边的人——尽管她知道,那个人大概率听不见。左臂依旧软软垂落,用两根粗细不一的树枝和布条简陋固定着,绷带早已被血水浸透,又在潮湿的空气中变得僵硬,稍一动弹,肩关节处就传来钻心的疼,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刺神经。全身的骨头仿佛被拆散后又胡乱拼凑,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着虚脱与伤痛,连眨眼睛都觉得费力。

但她不敢沉睡。意识像被拉到极致的弓弦,在昏沉与清醒的边缘反复拉扯。末世十年的生存法则早已刻进骨髓:在未知的危险中松懈,就等于主动拥抱死亡。她的耳朵竖得像警觉的狼,捕捉着洞穴风中每一丝异常——是暗河水声突然变急?还是岩石滚落的摩擦声?亦或是……某种潜伏在黑暗里的生物,爪子划过石壁的窸窣响动?

大部分时间里,她的目光都黏在篝火旁那个静静躺卧的身影上,像守着一盏即将熄灭的灯。

霍清辞躺在干燥的苔藓垫上,那是林蔓用了大半天时间,从石室各个角落收集来的,勉强堆出一片柔软的区域。他身上盖着两人破烂衣衫拼凑的“薄被”,布料上满是破洞,根本挡不住寒意,他的身体却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,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。

他的脸色比三天前还要灰败,嘴唇干裂得像久旱的土地,裂开细密的血纹,泛着不正常的紫色。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用肉眼察觉,胸膛的起伏间隔长得令人心慌,有时林蔓甚至要凑到他鼻尖,才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流。唯一与之前不同的,是他心口的位置——那块从“黑塔”废墟中找到的黑色金属板碎片,被林蔓用干净的布条固定在那里,紧贴着他的皮肤。

碎片散发着极其微弱的、恒定的温热,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石头,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那丝暖意,仿佛拥有生命般,随着霍清辞微弱的心跳微微起伏。在这温热的笼罩下,他胸口皮肤下那枚黯淡的星体虚影,搏动似乎稳定了极其细微的一丝——不再像之前那样濒临破碎,而是维持着一种诡异的、低功耗的“静滞”状态,像手机的省电模式,勉强维持着最基础的运转。

金属板碎片真的起作用了!林蔓曾无数次在心中感谢父亲留下的笔记,正是笔记中关于“守夜人”造物的只言片语,让她冒险将碎片贴近霍清辞。它像一道微弱的堤坝,暂时拦住了“星骸”本源反噬的洪峰,也为霍清辞近乎熄灭的生命之火,护住了一丝摇曳的火星。

但她比谁都清楚,这只是饮鸩止渴。每天清晨,她都会用指尖轻轻触碰那块碎片,能清晰地感觉到,它的温热感正在极其缓慢地流逝,比最初找到时已黯淡了少许——碎片的能量是有限的,一旦耗尽,霍清辞的生命之火随时会彻底熄灭。而他的生命体征,也仅仅是“没有继续恶化”,远谈不上“好转”,他像一盏油尽灯枯的残灯,金属板只是挡风的罩子,延缓了熄灭的时间,却无法为他添上哪怕一滴灯油。

时间,是比“鹫组”和地底怪物更冷酷的杀手。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底洞穴,找到真正的生机——“永恒黄昏”的线索,找到那传说中能稳定“星骸”力量的“基石”!

可出路在哪里?

这三天,林蔓强撑着伤体,以这个临时石室为中心,探索了附近数百米的洞穴网络。结果却像一盆盆冰水,将她心中仅存的希望浇得透凉。洞穴系统复杂得像巨大的迷宫,主通道旁衍生出无数岔路,有的狭窄得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,有的则宽敞得像废弃的厅堂。许多通道被塌方的岩石堵死,碎石堆后传来沉闷的水流声,显然是被暗河淹没了;更多的通道则通向更深、更危险的地底,越往里走,空气中的土腥味就越淡,取而代之的是刺鼻的瘴气和强烈的辐射反应——她随身携带的简易辐射检测仪(从应急包中找到的)早已发出刺耳的警报,屏幕上的数值红得刺眼。

最让她心悸的,是在一处仅容半人通过的裂缝后,她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——像是巨大的节肢动物爬行时,甲壳摩擦岩石的声响,还夹杂着尖锐的嘶鸣。她吓得立刻后退,用几块巨石堵住了裂缝,直到现在,想起那声音,她的后背还会渗出冷汗。

唯一相对“安全”的方向,是沿着地下暗河的下游。那里的水流似乎通向更广阔的空间,空气也略微新鲜一些,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流流动。但暗河水流湍急,水面泛着冰冷的光泽,水下情况不明,谁也不知道藏着什么——是锋利的暗礁,还是以腐肉为食的地底鱼群?以他们现在的状态,冒险下水,几乎是九死一生。

更致命的是,食物和净水也即将告罄。最后一点高能营养膏昨天已经喂给了霍清辞,她自己只舔了舔管壁残留的碎屑;净水胶囊也只剩三颗,每一颗都要用在刀刃上。为了活下去,她尝试过挖掘潮湿的泥土,吮吸其中的水分,那股土腥味让她呕吐不止;她还啃食过岩壁上一些看起来无毒的、带着微弱荧光的苔藓,苔藓又苦又涩,难以下咽,且几乎没有营养,那点能量补充对于两个重伤员来说,简直是杯水车薪。

饥饿和干渴像两条毒蛇,日夜啃噬着她本就微弱的体力。她的视线开始出现模糊,手脚也时常发麻,这是身体濒临极限的信号。

绝境。真正看不到希望的绝境。
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思绪,喉头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,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吐在地上,在火光下泛着暗红油光。她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沫,抬起头,望着石室顶部那道透进微弱光线的裂缝,眼神却愈发冰冷坚定。不能放弃。霍清辞还活着,这就是她坚持下去的全部意义。他是她在这末世里唯一的牵挂,是她黑暗中唯一的光,就算是拖,她也要把他拖出这片该死的地底。

她挪到霍清辞身边,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,生怕牵动他的伤势。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最后半颗净水胶囊,放进一个捡来的金属罐里,倒入少量从暗河打来的水。胶囊在水中缓缓溶解,释放出细微的气泡,将浑浊的河水净化得略微清澈。她用一片干净的苔藓蘸着水,轻轻擦拭霍清辞干裂的嘴唇,然后将罐口凑到他嘴边,一滴一滴地将水喂进去。

水滴缓缓渗入他的唇瓣,他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,像是本能地吞咽。这极其微小的反应,让林蔓死寂的心湖泛起一丝涟漪,她的眼眶瞬间红了,赶紧别过头,用袖子擦了擦眼角——末世十年,她早已忘了流泪的滋味,可在这个少年面前,她的坚强总是轻易崩塌。

“坚持住……”她低声呢喃,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木头,“我会找到路的……一定……”这句话像是说给霍清辞听,更像是说给自己听,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信念。

她重新坐回火边,捡起那根磨尖的金属短棍——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武器和工具。短棍的尖端已经有些卷刃,上面还沾着“鹫组”士兵的血迹。她用短棍在松软的泥土地上划动,试图绘制脑海中的洞穴地图。她标记出已探索的区域,用不同的符号标注塌方点、辐射区和那处有怪物声响的裂缝,每一笔都刻得很用力,仿佛这样就能对抗心中的绝望。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、具有建设性的事情,能让她保持清醒,不至于被绝望吞噬。

篝火的火苗跳动了一下,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投在岩壁上,像一只挣扎的困兽。

突然,她的动作顿住了。

金属短棍的尖端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但有别于泥土摩擦的震动感。那震动非常轻微,若不是她全神贯注,几乎难以察觉,像是从地底极深处传来,带着某种规律的、低沉的嗡鸣,频率缓慢而稳定,像大地的心跳。

不是暗河的水声,不是岩石松动的摩擦声,更不是生物爬行的声响。这震动……更像是某种巨大的机械在缓慢运转?或者是……能量在地下脉络中流动产生的共鸣?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