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4章 稚女暗察藏机锋 家业稳固待东风（1/2）

秋意渐深，霜染层林。青阳村在经历了洪灾、瘟疫和那场别开生面的婚礼后，生活终于逐渐步入了正轨。田里补种的荞麦和蔓菁冒出了嫩绿的芽苗，给饱受摧残的土地带来了勃勃生机。蜂窝煤作坊和砖窑厂早已全面复工，叮叮当当的劳作声和窑火的温热，驱散了灾后残留的寒意，也温暖着村民们的心。分红带来的实惠让家家户户有了修缮房屋、添置冬衣的底气，村中弥漫着一种踏实而充满希望的忙碌气息。

陈羽家的新宅，如今更是热闹非凡。四位女主人各司其职，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大姐薄淑萍总管内务，精打细算，将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安排得妥帖周到；二姐苏晚晴身子日渐沉重，多在房中静养，或是在书房整理书稿，偶尔指导孩子们读书习字；老三梁雨烟除了日常去村中医棚坐诊，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钻研医术和整理医案上，家中也辟出了一间静室，存放药材和医书；老四薄淑秋性子活泼，精力充沛，除了帮着薄淑萍料理家务，更多时间泡在织布工坊，带着女工们研究新的织法和花样。

陈羽肩上的担子却并未减轻。工坊的产销、田地的管理、与县里乃至郡城商户的接洽、以及应对可能来自张记布庄甚至家族内部的暗流，都需要他耗费心神。但他如今并非孤军奋战，家有贤内助，外有陈川、王大叔等得力帮手，让他能更专注于大局的谋划。

这一日，陈羽正在砖窑厂与王大叔商议扩大窑口、提高产量的事宜。随着灾后重建需求的增加，青阳砖的价格水涨船高，订单络绎不绝。然而，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也从陈川那里传来。

“大哥，县里传来风声，”陈川压低声音，面色有些凝重，“张记布庄那边，好像又有了新动作。他们不知从哪儿请来了几个据说手艺不错的织工，也在偷偷摸摸地仿造我们的斜纹布和提花布，虽然质量还赶不上咱们，但价格压得很低，抢走了县里和附近乡镇的一些零散客户。”

陈羽闻言，眉头微蹙，但并未太过意外。张记布庄觊觎他的技术不是一天两天了，仿造是必然的。他沉吟道：“意料之中。我们的优势在于技术和口碑，他们一时半会儿模仿不来精髓。不过，价格战确实麻烦。这样，你告诉工坊，一方面，继续严格保密核心织法，特别是新改进的提花技术；另一方面，我们可以适当推出一些中低档的布匹，用性价比稳住基本盘。另外，让负责销售的伙计多往郡城和邻县跑跑，开拓新市场，不能只盯着延昌县这一亩三分地。”

“我明白了，大哥。”陈川点头，“还有，二哥……陈识那边，最近好像又和张家的人走得挺近。”

听到陈识的名字，陈羽眼中闪过一丝冷意。这个二弟，如同跗骨之蛆，始终阴魂不散。他淡淡道：“不必理会他。跳梁小丑而已，只要我们自身足够强，他掀不起大浪。你多留意张记的动向便是。”

“是。”

兄弟二人又商量了些细节，陈川便匆匆离去。陈羽站在窑厂的高处，望着脚下忙碌的景象和远处渐黄的田野，心中盘算。商业竞争，他并不惧怕。他担忧的，是来自宗族内部、来自那些看似亲近却包藏祸心之人的暗算。尤其是经历了“梦境”警示的陈嫣那日的异常，更让他对陈识一家提高了警惕。

他并不知道，他这份隐忧，正被家中一个看似最不可能察觉危机的人，以一种超乎年龄的方式，悄然关注着。

陈嫣近日变得格外“黏人”，尤其是喜欢缠着常去镇上和县里办事的陈川。这日傍晚，陈川从县里回来，带了些时新的点心和彩线给家里的女眷和孩子们。陈嫣便捧着一杯热茶，乖巧地坐到陈川身边。

“四叔，县里热闹不？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呀？”陈嫣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，一副小女儿好奇的模样。

陈川对这个聪慧的侄女很是喜爱，一边喝茶一边笑道：“热闹倒是热闹，灾后重建，到处都在开工。新鲜事嘛……哦，听说张记布庄也出了新布，价钱便宜，抢了不少生意呢。”

陈嫣心中一动，脸上却露出不解：“张记布庄？是那个以前总想欺负咱们家工坊的坏蛋吗？他们怎么老是学咱们呀？”

童言无忌，却戳中了要害。陈川叹了口气：“是啊，坏人总是想不劳而获。不过嫣儿放心，你爹有本事，他们学不去的。”

“那……二叔呢？”陈嫣装作不经意地问，“我好像听村里人说起，二叔最近常去县里？他是不是也在帮张记做事呀？” 她问得小心翼翼，仿佛只是听到了闲言碎语。

陈川脸色微变，看了看四周，压低声音：“嫣儿，这话可不能乱说。你二叔……唉，他自有他的打算吧。” 他显然不愿多谈，但神情间的厌恶和无奈却瞒不过有心观察的陈嫣。

陈嫣得到了想要的信息，便不再追问，转而笑嘻嘻地说起学堂里的趣事，岔开了话题。但心里，却已警铃大作。二叔陈识果然贼心不死，依旧和张记勾结！必须提醒爹爹多加防范！

然而，如何提醒，却是个难题。她一个十一岁的女孩，直接说“二叔是坏人，要害我们”，爹爹只会当她孩子气，甚至可能打草惊蛇。她需要更确凿的“证据”，或者，一个更自然的提醒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