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3章 将计就计布疑阵 雷霆反击慑宵小(1/2)
“引兽香”的腥甜气息,如同毒蛇的信子,悄然缠绕在陈羽的心头,带来阵阵寒意。对方的手段,比他预想的更快,也更阴毒。不直接冲人来,而是对他的坐骑下手,若是在这繁华郡城,马匹突然受惊发狂,后果不堪设想。即便侥幸不死,一个“纵马伤人”的罪名,也足以让他麻烦缠身,甚至被投入大牢,届时,什么郡守老夫人青睐,什么新布合作,都将化为泡影。
“好一招‘借刀杀人’,好一个张承运,或者说,赵东升……” 陈羽站在窗前,望着楼下街道上依旧熙攘的人流,眼神冰冷如铁。他初来乍到,除了张记,谁会用如此下作又致命的手段?而赵东升今日宴席上那过分的热情,以及其与张记不清不楚的关系,都让陈羽将怀疑的重点,落在了这位“笑面虎”身上。
“东家,马匹和行李都仔细查过了,只有那两匹留在客栈的马身上和料槽边发现了药粉,咱们骑去‘一品居’的马没事。衣服也按您吩咐处理了。那老乞丐……在城西乞丐窝附近出现过,但很快就不见了,有人看见他上了一辆没标记的骡车。” 一名护院低声禀报,脸上带着愤恨和后怕。若非东家警觉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知道了。” 陈羽点头,眼中寒光更盛。果然是蓄谋已久,连退路都安排好了。乞丐只是棋子,用完即弃。
“东家,咱们现在怎么办?报官吗?” 另一名护院问。
“报官?” 陈羽冷笑,“无凭无据,一个疯乞丐的话,谁会信?反倒打草惊蛇。对方既然出了手,绝不会只有这一招。我们须得早做防备,更要……主动出击!”
他走到书案前,铺开信纸,提起笔,略一沉吟,便开始书写。第一封,是给青阳村陈川的密信。信中,他将郡城遭遇暗算之事简略告知,强调家中防卫绝不可松懈,尤其要防备有人对原料、水源、核心工匠下手。同时,他让陈川暗中调查,最近是否有生面孔在村中或工坊附近出没,是否有大量采购或打探特殊药材(如曼陀罗、引兽香配料)的迹象。最后,他叮嘱陈川,若遇紧急情况,可临机决断,必要时,可先斩后奏,一切以保全家人和产业为要。
第二封,是给沈茂才的。他没有直接提及被暗算,而是以请教郡城商事、感谢今日宴请为名,婉转地询问“泰和绸缎庄”赵东升的详细背景、生意往来、以及其与张记的具体关系。同时,他在信末,似是不经意地提到,今日宴后回客栈路上,偶遇一疯癫老乞丐冲撞,衣衫似沾染异味,回店后马匹亦有躁动,幸得及时发现,已妥善处理,只是不知郡城治安是否一向如此,颇有些后怕云云。
这封信,既是试探沈茂才的态度和所知内情,也是借他之口,将此事“不经意”地传递出去,看看郡城各方,特别是郡守府那边,会作何反应。若沈茂才真心相交,或可提供助力;若其有所保留,或与赵东升、张记有更深勾连,也能让他看清形势。
写完两封信,用火漆封好,交给最机警的一名护院,令他立刻寻可靠驿站,以最快速度送回青阳村和沈府。
“东家,咱们接下来……” 护院看着陈羽,等待指示。
陈羽手指轻轻敲击桌面,脑中飞快思索。对方一击不中,必有后手。是继续在郡城下手,还是将目标转回青阳村?或者,双管齐下?
“我们不能被动挨打。” 陈羽缓缓道,“他们用阴招,我们便以彼之道,还施彼身。但眼下,我们在明,他们在暗,需得先让他们动起来,露出破绽。”
他看向留下的三名护院:“你们三个,从此刻起,轮流暗中监视‘泰和绸缎庄’和‘保安堂’在郡城的关联铺面。不必靠太近,只留意每日进出之人,特别是与赵东升、或是与延昌县方向有关联的生面孔。另外,打听一下,郡城可有擅用毒物、或是驯养猎犬猛禽的奇人异士,特别是与张记、赵东升有往来的。记住,只打听,不接触,绝不暴露身份!”
“是!” 三人领命,他们是陈川精心挑选训练出来的,不仅身手好,人也机灵,做盯梢的活儿正合适。
“我?” 陈羽指了指自己,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,“我自然是要‘安然无恙’,并且,要显得……毫不知情,甚至有些‘后怕’和‘急于求成’。”
他需要演一场戏,给暗处的敌人看。让对方以为他不过是个有些运气、但已被吓破胆的乡下土财主,从而放松警惕,甚至再次出手。而一旦对方再次出手,便是他抓住把柄,雷霆反击之时!
接下来的两日,陈羽深居简出,除了去沈府回拜了一次,感谢沈茂才的“提醒”和“关怀”,并再次“忧心忡忡”地提及那日的“意外”,其余时间大多待在客栈。他让护院去市集采购了一些郡城特产,又去书局买了几本时新的话本和杂书,摆出一副既害怕惹事,又想尽快做成生意、好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模样。
沈茂才再次来访,带来了些安抚的药材,言语间对那日“意外”表示关切,并隐晦地提醒陈羽,郡城水深,让他多加小心,若有需要,可搬去沈家别院暂住。陈羽婉言谢绝,只说自己不日或将返回青阳,不想再添麻烦。沈茂才也未强求,只是叹息一声,说已派人暗中查访那老乞丐,但尚无头绪。
至于赵东升,果然又派人来请了几次,邀陈羽过府“详谈合作”,言辞一次比一次恳切,条件也一次比一次优厚。陈羽皆以“身体微恙”、“需仔细思量”为由推脱,但态度却渐渐显得松动,最后一次,甚至透出口风,说若是价格再提半成,或许可以“考虑”。
他这般作态,果然起了效果。监视泰和绸缎庄的护院回报,这两日,赵东升与一个账房模样的中年人密谈了几次,那账房偶尔会从后门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青篷小车离开,方向似乎是城西。而城西,正是郡城三教九流混杂之地,也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。
与此同时,青阳村陈川的密信也到了。信中说,家中一切安好,防卫加倍,并无异常。只是村里近日来了两个收山货的外地客商,在村中盘桓数日,对后山鹰嘴崖方向似乎格外感兴趣,曾向村民打听上山路径,被村民以“山中有瘴气野兽”为由搪塞过去。另外,镇上保安堂自吴掌柜出事后,暂时歇业,但其库房中前些日子似乎运进了一批药材,其中有些气味刺鼻,不似寻常治病之物。陈川已派人暗中盯着。
“收山货的客商?对鹰嘴崖感兴趣?保安堂进古怪药材?” 陈羽看着信,眼神锐利。果然,对方并未放弃,而且很可能在双线操作。郡城这边对他下手,青阳村那边,则针对他的根基产业,甚至可能想对鹰嘴崖的纺车下手!至于保安堂的古怪药材……恐怕与那“引兽香”或是其他阴毒之物脱不了干系。
“张承运,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……” 陈羽低声自语,心中的杀意渐浓。既然对方不给他活路,那也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。
他提笔给陈川回信,让他务必盯紧那两个“客商”和保安堂,若其有异常举动,特别是试图靠近鹰嘴崖或工坊水源,可先擒下审问。同时,让他秘密将王大叔父子从鹰嘴崖暂时接回村中,将已制成的纺车核心部件分散藏匿,只留空窑和些许无关紧要的旧器械在原处。若事急,可焚毁空窑,制造意外失火假象,绝不能让技术外流。
写完信,陈羽沉吟片刻,又摊开一张纸,开始绘制一份简单的“郡城商圈关系图”,将他目前所知的信息一一标注。沈茂才、赵东升、孙掌柜、周文清、郡守府、张记……各种关系线交错复杂。他的目光,最终落在了“周文清”这个名字上。
松韵斋主人,书画鉴赏家,经营文玩铺子。此人宴席上只对“花样”感兴趣,态度也最是超然。或许,可以从此人身上,打开一个缺口?文玩字画,最是风雅,也最是容易攀附权贵。若能通过他,接触到郡城真正的文坛清流,或是某些不直接插手商事、但影响力巨大的“清贵”人物,或许能为自己,增加一层保护色,甚至找到制衡张记、赵东升之流的助力。
而且,周文清似乎对“新奇花样”有独到眼光。陈羽想起怀中那份“特殊”染料配方。或许,可以借此做点文章?
他正思量间,门外传来护卫刻意加重的咳嗽声——这是暗号,表示有人来访。
陈羽迅速收起纸笔,整理了一下衣袍,沉声道:“进来。”
门被推开,进来的却不是客栈伙计,而是一名身着青色短打、面容普通的年轻人。他进屋后,迅速关上门,对陈羽躬身一礼,低声道:“陈先生,我家主人有请,请您移步一叙。”
“你家主人是?” 陈羽心中警惕,面上不动声色。
“主人说,先生一见此物便知。” 年轻人从怀中取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木牌,递给陈羽。
木牌是普通的枣木所制,边缘有些磨损,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“周”字,背面则是一丛疏朗的墨竹。正是宴席上,周文清手中时常把玩的那块私章拓样!
周文清?他为何私下相约?还如此隐秘?
“周先生现在何处?” 陈羽问。
“就在客栈后巷的‘清茗茶舍’,甲字雅间。主人说,请先生独自前往,莫要惊动旁人。” 年轻人道。
独自前往?陈羽心中疑窦更生。但周文清此人给他的感觉,与赵东升、孙掌柜皆不相同,少了几分商贾的市侩,多了几分文士的清傲。或许,真有什么要紧事?
略一沉吟,陈羽点头:“好,请带路。”
他吩咐护院守在房中,若有异动,以哨音为号。自己则跟着那年轻人,从客栈侧门悄然走出,七拐八绕,来到一条僻静的后巷。巷子深处,果然有一家小小的茶舍,门脸不起眼,匾额上“清茗茶舍”四字倒是清雅。
年轻人引他上了二楼,推开甲字雅间的门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,自己则守在了门外。
雅间内陈设简朴,一桌两椅,一架素屏,墙上挂着一幅淡墨山水。周文清独坐桌旁,正在烹茶,茶香袅袅。见陈羽进来,他起身拱手,微笑道:“陈先生来了,冒昧相邀,还请见谅。请坐。”
“周先生相召,不敢不来。” 陈羽还礼,在对面坐下,目光平静地看向周文清。
周文清为他斟上一杯清茶,推至面前,自己也端起一杯,却不饮,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,缓缓道:“陈先生可知,今日为何请你来此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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