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4章 趁势追击破困局 釜底抽薪定乾坤(2/2)
“陈先生,出大事了。” 沈茂才屏退左右,压低声音,语气急促,“张承运……昨夜在延昌县家中,暴毙了!”
“什么?” 陈羽霍然起身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张承运死了?在这个节骨眼上?
“千真万确!” 沈茂才擦着额头的冷汗,“消息是延昌县衙快马送到郡守府的。说是昨夜张承运在书房独自饮酒,突发心疾,等家人发现时,已气绝多时。县衙作作已验过,并无外伤,也无中毒迹象,确系猝死。但……但这时间,也太巧了!”
太巧了!陈羽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。张承运正值壮年,虽近日焦头烂额,但似乎并无严重宿疾。在这个他即将发动总攻、张记岌岌可危的时刻,突然“心疾”暴毙?是天意?还是……人为?
如果是人为,会是谁?张记的仇家?内部争权夺利?还是……自己这边有人按捺不住,提前下了手?陈羽立刻否定了最后一种可能,陈川和家中众人,没有他的命令,绝不敢擅自行事,而且他们也没这个能力在张宅内不留痕迹地杀人。
“郡守府那边……有何反应?” 陈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问道。
“司马大人已亲自过问,责令延昌县衙仔细核查,不得有误。但……” 沈茂才声音更低,“私下有传言,说张承运是自知罪孽深重,难逃法网,又见产业将倾,急怒攻心之下,这才……而且,赵东升的案子牵扯到他,他本就难逃干系,如今一死,许多事,恐怕也就……不了了之了。”
不了了之?陈羽心中一沉。是啊,主犯一死,很多线索就断了。赵东升的供词,就成了死无对证。张记的产业,或许会被家族内部瓜分,或许会迅速败落,但想要借此将张记连根拔起、彻底清算的打算,恐怕要落空了。而且,张承运这么一死,反而让他从“罪犯”变成了“悲剧人物”,某种程度上,倒让他逃脱了最后的审判和羞辱。
“便宜他了。” 陈羽缓缓坐回椅中,心中并无多少快意,反而有些空落落的,仿佛蓄力已久的一拳,打在了空处。他更愿意在商场上,堂堂正正地将张承运击败,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商业帝国崩塌,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地突然死去。
“陈先生,如今张承运一死,张记群龙无首,必生内乱。你之前的计划……” 沈茂才试探地问。
陈羽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。张承运虽死,但张记还在,威胁并未完全解除。而且,其死因蹊跷,背后是否还隐藏着其他黑手?那个与张记、赵东升都有牵扯的“封先生”呢?还有延昌县衙的周师爷?这些人都还未受到清算。
“计划不变。” 陈羽眼中重新凝聚起锐利的光芒,“张承运是死了,但张记与我的仇怨,并未了结。他生前做的恶,张记欠的债,总要有人来还。价格战继续,货源争夺继续,舆论打压继续!我要让张记这个名号,在塑北郡彻底成为历史!至于张承运的死因……” 他看向沈茂才,“还请沈东家帮忙留意郡守府和延昌县衙那边的风声。若真有人借机浑水摸鱼,或是想将脏水泼到陈某身上,陈某也绝不会坐以待毙!”
沈茂才看着陈羽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,心中凛然。这位陈先生,杀伐决断,心志之坚,远超他预料。张承运一死,常人或许会觉得大敌已去,可以松口气,他却能立刻抓住重点,目标依旧明确,手段依旧凌厉。与这样的人为敌,果然是张承运、赵东升自取灭亡。
“陈先生放心,沈某晓得轻重。若有消息,定第一时间告知先生。” 沈茂才郑重承诺。经此一事,他彻底看清了陈羽的能量和手段,也更加坚定了与其交好的决心。
送走沈茂才,陈羽独坐房中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。张承运的死,打乱了他的节奏,但也带来了新的变数。张记内部必乱,这正是吞并其市场份额、接收其客户资源,甚至……趁火打劫,低价收购其部分优质资产(如铺面、工匠)的绝佳机会!
他立刻重新给陈川写信,调整指令:暂停散布“张记倒闭”的谣言,改为“张记东家暴毙,内部纷争,供货不稳,恐有变故”,引导客户转向。同时,派人接触张记布庄中可能动摇的掌柜、管事、乃至熟练工匠,许以重利,暗中挖角。对张记急于脱手的库存布匹,可以极低价格吃进,转手处理。但行动务必隐秘、迅速,吃相不能太难看,以免惹来非议和反弹。
同时,他让周文清在郡城,也依此策略行事,重点针对“锦绣阁”可能的人事和资产变动。
安排好这一切,陈羽不再耽搁,次日一早,便带着四名护院,快马加鞭,离开郡城,返回青阳村。郡城大局已定,有周文清和沈茂才照应,他无需再留。眼下,青阳村才是根本,也是消化战果、应对可能出现的新的危机(如张承运之死的余波)的核心。
归心似箭。来时满怀算计与警惕,归时虽胜券在握,心中却无多少轻松,反而因张承运的突然死亡,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疑云。他急于见到家人,急于确认青阳村的安稳,也急于亲自坐镇,处理张记留下的烂摊子。
两日后,风尘仆仆的陈羽,终于回到了青阳村。村口,陈川早已带着人等候,见到他平安归来,皆是面露喜色。
“大哥,你可回来了!” 陈川迎上来,牵过马缰,低声道,“家中一切安好,大嫂和安哥儿都好,几位嫂子也都好。就是……张承运暴毙的消息传来后,村里有些议论。”
“嗯,回去再说。” 陈羽点点头,目光扫过熟悉的村庄,心中稍安。
回到家中,苏晚晴在薄淑萍和丫鬟的搀扶下,已在堂屋等候。她气色比陈羽离家时好了许多,脸上有了血色,只是依旧清瘦。见到丈夫,她眼中瞬间涌上泪花,却强忍着,露出温柔的笑容:“夫君,回来了。”
“晚晴。” 陈羽快步上前,握住她的手,仔细端详,确认她真的无碍,又看向她怀中襁褓里睡得正香的安哥儿,心中最后一丝焦躁也沉淀下来。“我回来了,没事了,一切都好。”
薄淑萍、梁雨烟、薄淑秋也都围了上来,虽未多言,但眼中关切欣喜之色溢于言表。劫后重逢,一家人团聚,此刻的温馨,足以冲淡外界的任何风雨。
安抚了家人,陈羽来到书房,陈川、王大叔已在此等候。陈羽先将郡城之行,以及张承运暴毙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。
陈川听得又惊又怒,拍案道:“这老狗,死得倒是时候!便宜他了!大哥,那咱们接下来……”
“张承运虽死,张记未灭,隐患犹在。” 陈羽沉声道,“而且,他死得蹊跷,需得查清。陈川,我让你查的那两个‘客商’和保安堂,可有进展?”
“正要禀报大哥。” 陈川道,“那两人离开后,我派人暗中尾随,他们并未走远,在邻县一处客栈住下,与一个外地来的药材商人接触了几次。保安堂那边,昨日夜间,有人悄悄从后门运出几个箱子,装上了一辆没标记的骡车,往北边去了,我已让人继续跟。另外,” 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“张承运暴毙前一日,有人看到,一个灰衣老者,曾在傍晚时分,进出过张宅后门,形迹匆匆。看形容,有点像之前大哥提过的,那个张承运身边的‘封先生’。”
“封先生?” 陈羽眼神一凝。此人果然还在活动!张承运暴毙,是否与他有关?那些从保安堂运走的箱子,里面又是什么?难道与“引兽香”或更歹毒的东西有关?
“继续盯紧!务必查清那灰衣老者的下落,以及保安堂运走的东西!” 陈羽下令,“另外,对张记的吞并计划,立即开始执行。先从延昌县布庄开始,接触其掌柜、管事,能收买的收买,不能收买的,就用手段挤走。库存的布匹,只要价格合适,全部吃下。但记住,要做得干净,不要给人留下趁火打劫、欺凌孤儿寡母的口实。对外,就说是为了稳定市场,避免张记倒闭引发混乱。”
“是!” 陈川领命。
“王大叔,” 陈羽看向一直沉默的老匠人,“鹰嘴崖那边,情况如何?”
“东家放心,核心部件都已转移藏妥,空窑也按您吩咐做了布置。学徒们都很用心,有几个已能独立制作普通部件了。” 王大叔回道。
“好。接下来,工坊要开足马力,不仅要生产低价布,新布也不能停。花样要不断推新。另外,我这次从郡城带回来一些新的染料配方和思路,” 陈羽从怀中取出周文清给的一些花样图册和染料笔记,“王大叔,您看看,与淑秋一起研究,能否用到咱们的布上。特别是这种‘草木染’和‘扎染’的法子,或许能让咱们的布,更加独特。”
王大叔接过,仔细看了几眼,眼睛顿时亮了:“妙啊!东家,这些花样和染法,老夫从未见过!若是能成,咱们的布,怕是真要独步天下了!”
“此事不急,慢慢试验,务必稳妥。” 陈羽叮嘱。技术是根本,绝不能冒进。
安排完各项事宜,已是深夜。陈羽回到卧房,苏晚晴还未睡,正就着灯光,轻轻拍着安哥儿。
“夫君,事情……都安排妥当了?” 苏晚晴柔声问。
“嗯,大体如此。” 陈羽在床边坐下,握住她的手,看着她温柔宁静的侧脸,心中充满了愧疚,“晚晴,对不住,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。本想着扳倒张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