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万金聚龙渊（1/2）

琼华商会的巨轮在银光与血火的淬炼中劈波斩浪，驶过暗礁密布的险滩。三个月的光阴流转，高产粮种已如星火燎原，在皇权与东厂铁腕的庇护下扎根于北疆沃土；香皂、精盐、烈酒等新奇之物以润物无声之势融入市井巷陌；而真正引动天下风云的“仙缘奇珍”，其拍卖之日，已近在眉睫。

听涛小筑主轩之内，暖炉熏香，茶烟袅袅。琼华商会的核心“股东”再次汇聚。代表皇室的朱娉婷一身劲装，眉宇间褪去几分稚气，多了些干练风霜；江玉燕素衣如雪，静立苏青阳身侧，清冷眸光扫过全场，带来无形的压力；上官海棠依旧从容，天下第一庄的印信置于案前；花无缺白衣胜雪，代表着移花宫的意志；曹仁超则是一身寒气未散的玄衣，如同出鞘的冰刃，沉默地代表着东厂曹正淳的态度。

议题只有一个：琼华商会首场拍卖会——这注定震动朝野江湖的盛事，如何办？在哪办？

“诸位，”上官海棠率先开口，声音清越，“拍卖之物，非同凡响。易筋洗髓丹逆天改命，筑基丹定鼎先天，回生仙饮吊命续魂，更有凡俗罕见之低阶法宝符箓…此等仙缘现世，必引八方云动，鱼龙混杂。会场选址，首重安全、震慑、以及…无可置疑的权威性。”

曹仁超抱臂而立，声音如同冰碴摩擦：“安全？东厂三千精锐番役，锦衣卫三千缇骑，皆可由我调配，布控周遭。敢伸手者，剁了便是。” 话语杀气凛然，带着东厂特有的血腥戾气。他顿了顿，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苦笑：“至于选址何处…诸位定夺便是。打打杀杀，曹某在行；这风雅排场、迎来送往的门道，实是一窍不通。若有差遣，刀山火海，随时听命。”

花无缺微微颔首，声音温润却带着移花宫不容置疑的意志：“移花宫自当全力配合。宫主有令，凡商会所需，移花宫所属，无有不从。地点，诸位商议便是。”

朱娉婷托着下巴，眼睛亮晶晶的：“要我说，就在宫里办！太和殿前广场够大够气派！让皇兄下旨，文武百官、勋贵宗室都来捧场！看谁敢闹事！”

上官海棠立刻摇头：“不妥。皇宫重地，禁卫森严，出入繁琐，难以容纳蜂拥而来的江湖豪客、富商巨贾。且公私不宜过度混淆。商会终究立足于商道，过度的皇权介入，反失其根基独立之意。”

江玉燕清冷的声音响起：“京城之内，论及防卫森严、底蕴深厚、地位超然，又能兼顾江湖与庙堂，威望足以震慑群雄之地…” 她的目光扫过上官海棠，没有再说下去。

上官海棠眸光一闪，已然会意。她沉吟片刻，缓缓开口，吐出一个令在座众人皆感意外的名字： “不如…请万三千。”

“万三千？” 朱娉婷愕然。曹仁超眉头微皱。花无缺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。万三千富甲天下，人所共知，但其人行事亦正亦邪，与苏青阳的初次会面更因质疑修仙之说而颇不愉快（万三千曾言“修仙虚无缥缈，何如金银实在”），已是公开的秘密。启用此人，是否妥当？

唯有苏青阳，神色依旧淡然如水，仿佛对这个名字的提出毫不意外。

“海棠姑娘此言何解？” 花无缺礼貌询问。

上官海棠从容道：“万三千此人，虽重利而轻义，然其经商之能，当世罕有匹敌。其麾下‘万通钱庄’遍及天下，‘万通拍卖行’更是操办过无数奇珍异宝的拍卖，规矩严谨，流程顺畅，信誉卓着。论及筹备、造势、控场、交易之精熟，无人能出其右。此其一。”

“其二，万三千根基深厚，黑白两道皆有牵扯，其情报网络之广，消息之灵通，甚至不下于护龙山庄与东厂。由他操办，可最大限度掌握潜在竞拍者的底细，预判风险。”

“其三，” 上官海棠加重了语气，“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。万三千前番开罪苏先生，心中必然惶恐不安，日夜悬心。若能以此盛会为契机，予他将功折罪、重获青睐之机，此人必倾尽心血，竭尽全力，甚至不惜动用所有底蕴以求万无一失！其用心用力之程度，远非寻常合作者可比。此乃…驭人之道。”

轩内一时寂静。众人皆在咀嚼上官海棠之言。曹仁超冷哼一声，未再反对。花无缺若有所思。朱娉婷似懂非懂地点头。

苏青阳放下手中茶盏，白玉杯底与紫檀桌面相触，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
“善。” 他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决断。 “便交由万三千。”

众人心头微震。苏青阳的魄力，可见一斑。不计前嫌，唯才是举，这份胸襟气度，已非凡俗。

苏青阳目光转向上官海棠：“海棠，此事由你对接。告知万三千，琼华商会首拍，全权托付于他。佣金…”

苏青阳微微一顿，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瞬间屏息的数字： “成交总额，一成。”

“嘶——！”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，众人也忍不住齐齐倒吸一口冷气！成交总额一成！ 一枚易筋洗髓丹起拍价便是十万两白银！十枚就是百万！筑基丹、回生仙饮、法宝符箓…其价值只会更高！最终成交总额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！一成佣金…这泼天的富贵，足以让任何人疯狂！

上官海棠眼中也闪过震惊，随即化为深深的敬佩，起身肃然一礼：“海棠遵命！必不负先生所托！”

……

江南，金陵。 万三千的府邸“聚金窟”深处，一间堆满珍奇古玩、奢华更胜皇宫的密室中。这位富甲天下的商人正对着窗外秦淮河的桨声灯影，眉头紧锁。琼华商会的崛起如同悬顶之剑，他早已嗅到那令人窒息的财富气息，更懊悔当初的短视与冒犯。苏青阳的存在，如同九天皓月，他这点萤火之光，连仰望都自觉亵渎。这些时日，他辗转反侧，只觉此生最大机缘已失，前途暗淡。

“老爷！老爷！大喜！天大的喜事！” 管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来，手中捧着一枚以冰蚕丝缠绕、烙印着天下第一庄徽记的玉简，声音激动得变了调，“上官庄主急讯！琼华商会…苏仙长…将首场拍卖会…全权交给老爷您操办了！！”

“什…什么？！” 万三千浑身剧震，猛地转过身，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。他一把夺过玉简，直接捏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