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章 微善存真(2/2)

第二天,他把空间里的半袋白面拿出来,分成小包,悄悄放在院里几家有孩子的门口。没留名字,也没说原因,就像一阵风,吹过了,没留下痕迹。

三大爷发现面粉时,愣了半天,对着空气作揖:“哪位菩萨显灵了?”

秦淮茹拿着面粉,眼圈红了,拉着槐花在院里站了半天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

沈言躲在屋里,看着这一切,心里没什么波澜。他不是在做好事,只是在赎罪。赎那些沾在手上的血,赎那些夜里惊醒的梦,赎他不是圣人,却偶尔想做点人事的愧疚。

他开始按时上下班,不再接出差的活。厂长找过他几次,他都以“身体不舒服”为由推了。有人说他“懒”,有人说他“自私”,他都听着,不辩解。

他把更多的时间花在空间里。种了点菜,养了几只鸡,甚至在角落里挖了个小池塘,养了几条鱼。空间里的日子平静得像幅画,没有枪声,没有血,只有庄稼生长的“沙沙”声,鸡叫的“咯咯”声,鱼跳出水面的“扑通”声。

他偶尔会去院里走走,看槐花和小当跳皮筋,看棒梗帮傻柱劈柴,看秦淮茹在门口缝补衣服。这些细碎的画面,像温水,一点点熨平他心里的褶皱。

有天,槐花拿着幅画来找他,画上是个模糊的人影,举着枪,背景是白茫茫的雪。“沈叔叔,这是我梦见的,你是不是在很远的地方打坏人?”

沈言的心猛地一抽,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。他接过画,揉了揉槐花的头发:“不是打坏人,是保护好人。”

槐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蹦蹦跳跳地跑了。沈言看着手里的画,忽然觉得,那些血痕或许永远擦不掉,可只要这些孩子还能笑,还能做梦,他就不算白活。

他不是圣人,也不想当圣人。他手上有血,心里有愧,却也有仅存的善心,能给孩子们分点粮,能让他们在饥荒年月里,多笑一次,多做个好梦。

这就够了。

傍晚,沈言坐在门槛上,看着夕阳把四合院染成金红色。槐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回巢,傻柱哼着小曲从厂里回来,秦淮茹在屋里喊孩子们吃饭,声音温柔得像水。

他从兜里摸出块糖,剥开糖纸,放进嘴里。甜味在舌尖散开,带着点暖意。他知道,以后的日子还会很难,饥荒还会继续,那些血痕还会在夜里找上门。

可他不会再去东北了。不会再把自己置于不得不扣动扳机的境地。他会守着这个院子,守着这些孩子,守着心里这点微末的善,像守着风雪里的一点火星,不指望燎原,只盼着能暖住自己,也暖住身边的人。

至于那些血痕,就让它们留在过去吧。他不是圣人,救赎不了世界,能救赎自己心里的那点脏,就已经是天大的本事了。

夕阳落下,暮色四合。沈言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土,回屋了。屋里的灯亮了起来,在黑暗中,像颗安静的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