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8章 方圆之别(1/2)
沈言把自行车支在95号院胡同口的老槐树下,车筐里放着给小马带的两斤红糖。这阵子小马媳妇快生了,城里红糖紧俏,他托信托商店的李掌柜好不容易弄了点,正好顺路送过来。
还没进院,就听见里面传来“哐当”一声响,接着是傻柱的怒吼:“许大茂你给我站住!把我饭盒赔了!”
他挑了挑眉,看来今天又赶上这对冤家“斗法”了。
走进院门,果然看见傻柱叉着腰站在院里,脚边是个摔变形的铝制饭盒,米饭混着白菜汤洒了一地。许大茂站在影壁墙后,探着脑袋笑:“谁让你走路不长眼?撞了我还想讹人?再说你那破饭盒,扔地上狗都不看,赔你个新的都算我吃亏!”
“你再说一遍!”傻柱脸涨得通红,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,被旁边的一大爷死死拉住。
“柱子!冷静点!”一大爷劝道,“多大点事,一个饭盒而已,回头我给你找个新的。”
“不是饭盒的事!”傻柱梗着脖子喊,“他许大茂凭什么看不起人?我这饭盒怎么了?盛饭比他那洋铁皮的香!”
许大茂从影壁墙后走出来,拍了拍身上的灰,慢条斯理地说:“哟,还急了?我就是随口一说,你至于吗?也是,就你这暴脾气,除了秦淮茹,怕是没人受得了。”
这话戳到了傻柱的痛处——他前阵子刚跟秦淮茹拌了嘴,正憋着气呢。当下挣开一大爷的手,抓起院里的扫帚就朝许大茂扔过去:“我让你胡说八道!”
许大茂早有准备,泥鳅似的一闪,扫帚“啪”地砸在影壁墙上,溅起一片尘土。他拍了拍手,笑道:“傻柱,你这准头还不如棒梗呢。行了不逗你了,我赶时间去厂里,回头再跟你算账。”说完,溜溜达达地走出院门,路过沈言身边时,还冲他挤了挤眼,那神情,活像只偷腥成功的猫。
傻柱气得在院里转圈,嘴里骂骂咧咧,最后一脚把地上的饭盒踢飞,饭盒撞在石榴树上,发出“当啷”一声闷响。
“瞅瞅,瞅瞅,这叫什么事。”二大爷背着手从屋里出来,摇头晃脑地说,“一点小事就动手,没规矩!”
三大爷蹲在台阶上,用树枝扒拉着地上的米粒,心疼地说:“可惜了这米饭,够我家吃两顿的。”
沈言站在一旁看着,心里暗暗摇头。
傻柱这脾气,是真冲。一点就着,跟炮仗似的,不管场合不管人,先把火发出来再说。就像刚才,许大茂明显是故意撩拨,他偏就接招,最后闹得自己一肚子气,还落个“没规矩”的评价,纯属得不偿失。
而许大茂,就像条滑不溜丢的泥鳅。明明是他先挑的事,却总能把自己摘干净,最后还能让傻柱背黑锅。他知道傻柱脾气暴,故意说些戳心窝子的话,等对方急了动手,他再装可怜或者溜之大吉,把“理”牢牢抓在自己手里。
这俩人的性子,简直是两个极端。
傻柱是“方”的。直来直去,不懂转弯,认死理,眼里容不得沙子。你对他好,他能把心掏给你;你惹了他,他能跟你拼命。这种性子,在厂里当厨子还行,在院里这堆“人精”里混,就显得格外吃亏。
许大茂是“圆”的。八面玲珑,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,懂得审时度势,更懂得怎么利用别人的性子达到自己的目的。他在厂里能混得风生水起,在院里能跟二大爷称兄道弟,跟三大爷算计得失,靠的就是这份“圆”。
沈言想起刚认识他们时,还觉得许大茂太油滑,傻柱虽然脾气冲但实在。可日子久了才发现,在95号院这种地方,“方”的往往吃大亏,“圆”的反而能活得更自在。
就说上次分煤球的事。
街道按人头分煤,院里少了两筐,按理说该大家匀一匀。傻柱第一个跳出来:“我家人口多,不能少!谁少都成,我家不能少!”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得罪了,最后没办法,一大爷只好把自己的煤球分了他一筐,才算完事。
而许大茂呢,明明家里也缺煤,却笑着说:“我是国家工人,理应让着街坊,我家少点没事。”转头就去找二大爷,说“二大爷您是干部,得主持公道,总不能让国家工人受委屈吧”,三言两语就让二大爷把三大爷的煤球匀了他半筐,还落了个“觉悟高”的名声。
这就是“方”与“圆”的区别。傻柱把“要”挂在嘴边,反而得不到;许大茂把“让”放在面上,却用迂回的法子得到了更多。
沈言把红糖递给小马,站在门口聊了两句。小马说,前几天傻柱因为食堂大师傅给他少盛了块肉,当场就掀了案子,最后被厂长罚了半个月工资;而许大茂呢,被同事故意刁难,却笑着给对方递了根烟,说“哥您多担待,回头我请您喝酒”,没过两天就把对方拉到自己阵营里了。
“沈哥,你说傻柱哥咋就不能学学许大茂呢?”小马叹着气说,“那脾气太冲,早晚得吃大亏。”
沈言没说话。他知道,傻柱学不会。
傻柱的“方”,是刻在骨子里的。他觉得人就该直来直去,拐弯抹角的都是耍心眼,是小人行径。在他看来,许大茂那套“圆滑”,就是“虚伪”“不要脸”,他宁愿吃亏,也不屑于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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