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章 围城(1/2)
沈言骑着自行车从95号院胡同口经过时,车铃“叮铃”一响,惊飞了墙头上一群麻雀。胡同里瞬间炸开了锅——二大爷正背着手训斥棒梗偷了他家的白菜,三大爷蹲在墙根下数着刚换的粮票,贾张氏叉着腰骂秦淮茹“狐狸精”,傻柱举着锅铲追打许大茂,而一大爷则站在院门口,慢悠悠地抽着烟,仿佛眼前的鸡飞狗跳与他无关。
这就是95号院的日常,烟火气浓得化不开,像口永远沸腾的大锅,里面煮着家长里短、鸡毛蒜皮,偶尔还溅出点火星子,烧得人又气又笑。
沈言停下车,靠在老槐树上看了会儿。他如今在东城住得安稳,回95号院的次数屈指可数,每次回来,都觉得这院子的“人气”能把人掀个跟头。不像东城那边,街坊们见了面点头问好,说话温声细语,就连吵架都透着股“文人式”的克制,远没有这里来得酣畅淋漓。
就说刚才那出戏,起因不过是许大茂调侃傻柱“怕老婆”,傻柱恼了,追着他从院里打到胡同口,锅铲挥得虎虎生风,却总能在快打到人时收住劲;许大茂跑得鞋都掉了一只,嘴里还不忘喊“傻柱你个怂包,就敢在家横”;旁边看热闹的孩子拍着手喊“打架喽”,被自家大人拎着耳朵拽走,还不忘回头吐舌头。
这股子鲜活劲儿,是东城小院里找不到的。
沈言想起刚搬来四九城时,总觉得95号院太吵,嫌二大爷摆谱,烦三大爷算计,怕贾张氏撒泼。可住得久了,反而品出点味道来——这里的人虽然吵,却吵得真实;虽然算计,却算计得直白;就算是撒泼,也撒得明明白白,没那么多弯弯绕绕。
就像三大爷,算计归算计,却从不算计“救命钱”。去年冬天,院里的李奶奶半夜突发急病,是三大爷揣着自己攒了半年的私房钱,跟着傻柱一起把人送到医院,回来后还念叨“这钱花得值,比买二斤肉实在”。
还有贾张氏,平时刻薄刁钻,可谁家孩子没人带,她总会多嘴多舌地帮忙照看,嘴里骂着“小兔崽子真麻烦”,手里却给孩子塞块糖。
就连最让人头疼的二大爷,在街道组织扫雪时,也会第一个扛着扫帚出门,一边扫一边喊“都动起来,别让组织失望”,那股子“干部劲”虽然招人烦,却也实实在在地带动了大家。
这些人,就像院子里那棵老槐树,看着粗糙,枝桠横生,却在春天抽出新绿,夏天撑起浓荫,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方小院的烟火气。
沈言锁好自行车,往小马屋里走。路过影壁墙时,看见许大茂蹲在地上系鞋带,鞋跟磨得快平了,他抬头看见沈言,咧嘴一笑:“小沈,来啦?刚跟傻柱那怂包干了一架,过瘾!”
“赢了?”沈言问。
“那还用说?”许大茂拍着胸脯,“我让他三招他都碰不到我一根头发!”正说着,傻柱从院里追出来,手里举着个空酱油瓶:“许大茂你再胡说,我砸你脑袋!”许大茂“哎”了一声,撒腿就跑,两人一前一后又没了影。
沈言摇摇头,走进小马屋。小马正给孩子换尿布,屋里弥漫着一股奶香味。“沈哥,你坐。”他手忙脚乱地招呼,“刚还说你呢,这月的房租该给你了。”
“不急。”沈言摆摆手,从包里掏出个布包,“给孩子带了点红糖和小米,熬粥喝。”
小马媳妇红着眼圈道谢,把孩子抱起来给沈言看:“你看这小子,刚生下来才五斤,现在都快十斤了,能吃能睡。”孩子闭着眼睛,小拳头攥得紧紧的,看着格外喜人。
沈言逗了孩子两句,跟小马聊起厂里的事。小马说,最近厂里效益不好,工资总拖着,还好沈言每月让他交的“物资”不算多,无非是几斤粗粮、两尺布票,有时甚至能用几双旧鞋、半袋煤球抵账,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。
这是沈言跟厂里的“默契”。
他名义上还是厂里的职工,只是常年“病假”,每月得往厂里交些“物资”抵作“劳保”,厂里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保留他的编制。这在当时不算少见,很多人都靠这种方式“挂名”,既能保留城里户口,又能在外找点活计。
沈言交的物资不多,却总能掐准厂里的“急需”。冬天缺煤时送两筐煤,夏天缺布时送几尺布,逢年过节再送点红糖、茶叶,厂里的领导乐得省心,对他的“病假”也就格外宽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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