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祖地荒原（1/2）

李烬站在原地，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因赵璃凰那番“惊世骇俗”的威胁而凝固了。他脑海中思绪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，波涛汹涌，疯狂地推演着各种可能和对策。

直接拒绝？后果不堪设想。赵璃凰绝对做得出来她威胁的事情。以她那炼虚中期的修为和长公主的身份，若真个闹上红尘仙宗，手持那无法辩驳的“物证”，声泪俱下地控诉自己“始乱终弃”……届时，就算师尊玄玑再如何明事理、再如何护短，面对这等“铁证”和皇室压力，恐怕也难以完全偏袒自己。更何况，此事一旦传开，自己必将声名狼藉，沦为整个修真界的笑柄。隐仙阁内部，那些本就对自己修炼《轮回魔典》心存疑虑或觊觎的长老，恐怕也会借此发难。

虚与委蛇，假意答应后再行拖延？以赵璃凰的精明和手段，恐怕一眼就能看穿。她既然敢提出“昭告天下”的要求，就是断了自己事后反悔的退路。到时候若被她发现自己阳奉阴违，其报复手段只怕会更加酷烈难测。

将计就计，借此攀附皇室？这个念头刚一升起，就被李烬自己掐灭了。他李烬能有今日，靠的是自身拼搏与机缘，绝非依靠他人提携。与赵璃凰结成道侣，看似一步登天，实则如同行走于万丈悬崖边缘，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。皇室内部的倾轧何其残酷，他一旦被彻底打上赵璃凰的标签，必将卷入更深层次的权力漩涡，再想超然物外，专心追寻大道，无异于痴人说梦。更何况，他身负的秘密太多，《轮回魔典》、百纳之体、仙人之血……任何一样暴露，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，与皇室绑定过深，无异于将自己置于聚光灯下，风险太大。

怎么办？怎么办？

李烬眉头紧锁，脸色变幻不定，元婴中期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，试图在绝境中寻觅一线生机。他甚至想到了动用“千颜骨”面具强行逃离，但且不说能否在赵璃凰眼皮底下成功，就算逃了，后续的麻烦只会更大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约莫一盏茶的功夫，李烬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性都推演了一遍，最终颓然地发现——在赵璃凰这近乎无解的“阳谋”面前，自己所有的挣扎都显得苍白无力。这个女人，早已算准了自己的一切反应，将自己拿捏得死死的。

他彻底输了。输在了对方不按常理出牌的狠辣手段，输在了那阴差阳错却又无法抹去的事实上。

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，李烬仿佛一只斗败了的公鸡，原本挺直的脊梁似乎都微微佝偻了几分，脸上写满了无奈与认命。他知道，继续僵持下去毫无意义，只会让局面更加难看。

现在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尽量争取一些缓冲时间，将这番“妥协”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，为自己争取到处理云罗山脉之事和返回宗门的时间窗口。

他长长地、无声地叹了口气，抬起眼，迎向赵璃凰那始终带着盈盈笑意、仿佛早已预料到结局的目光，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和疲惫，缓缓开口道：

“好吧，殿下……你赢了。”

他顿了顿，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：“我……答应了。”

赵璃凰眼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彩，那笑容愈发娇艳动人，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。她正要开口，李烬却抢先一步，语气坚定地补充道：

“不过，我有一个要求，还请殿下务必应允！”

赵璃凰心情极好，玉手轻挥，笑道：“说说看？只要不过分，本宫自然依你。”

李烬深吸一口气，沉声道：“道侣之事，以及……昭告天下，可否暂缓？需待我结束云罗山脉之行，并返回红尘仙宗，聆听完竹云子师叔讲道之后，再行办理？”

他目光诚恳地看着赵璃凰，解释道：“云罗山脉之事，关乎李某自身道途，乃是迫在眉睫，必须尽快解决，否则隐患无穷，甚至可能危及性命。而返回宗门聆听师叔讲道，乃是师门严令，身为弟子，不可违背。这两件事，皆是我当下必须完成之事，还望殿下能够理解，宽限些时日。”

他将姿态放得很低，理由也给得充分，试图打动赵璃凰。

赵璃凰听完，并未立刻回答，而是歪着头，用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打量着李烬，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中的诚意。片刻后，她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“咯咯”娇笑声，花枝乱颤。

“本宫还当是什么苛刻条件呢，原来就是这个？”她摆了摆手，语气轻松，“不碍事，不碍事！本宫倒也没有那么心急，非要立刻就将你绑去拜堂成亲。你的道途和师门之命，自然是首要的。这点时间，本宫等得起。”

李烬闻言，心中刚刚稍松一口气，却听赵璃凰话锋陡然一转，拖长了语调：

“不过嘛……”

这两个字如同魔咒，瞬间让李烬的心又提了起来，他紧张地问道：“不过什么？”

赵璃凰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明媚，甚至带着一丝天真无邪的味道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李烬心底发寒：

“不过，本宫虽然不心急，但是呢……本宫这张嘴，可有时候不太收得住，尤其是心情好的时候，就喜欢和人分享一些‘喜讯’。若是……若是你在办完这两件事之后，又找出其他什么千奇百怪的理由，一而再，再而三地拖延推诿……”

她凑近李烬，几乎贴着他的耳朵，吐气如兰，声音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威胁：

“那到时候，可就怪不得本宫‘不小心’说漏嘴，或者‘情不自禁’地想提前与天下人分享我们的‘好事’了哦？”

李烬嘴角抽搐了一下，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彻底粉碎。他知道，这是赵璃凰在给他划下最后的底线。云罗山脉和宗门讲道，是他争取到的最后期限，若敢逾期或再生枝节，她便不会再有任何顾忌。

“是……李某明白了。”李烬苦笑一声，只能无奈应承，“待此二事一了，李某定当……给殿下一个交代。”
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赵璃凰满意地点点头，伸出纤纤玉指，轻轻替李烬理了理并无褶皱的衣襟，动作亲昵自然，仿佛两人已是多年的爱侣，“那本宫便在皇城，静候李郎的佳音了。”

李烬僵硬地点了点头，不再多言，拱手行了一礼，随即几乎是逃也似的，转身快步离开了这座让他倍感压抑的奢华寝宫。

走出宫门，感受到外面相对自由的空气，李烬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。回想起方才与赵璃凰的对峙，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，有无奈，有憋屈，更有一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。

“终日打雁，今日终被雁啄了眼……”他低声自嘲了一句，摇了摇头。想他李烬，自踏入修真界以来，历经无数生死磨难，算计过他人，也被人算计过，却从未想过，自己最终会以这样一种方式，被一个女人用如此“蛮不讲理”的手段给吃得死死的。

感慨归感慨，正事却不能耽搁。他收敛心神，辨认了一下方向，周身灰色遁光亮起，朝着京者帝国与云罗山脉交界处的陨落山脉方向，疾驰而去。

这一次，路途异常顺利，再无任何波折。想必是之前玄玑师尊神念分身降临，以及与苍云宗太上长老云隐对峙的余威尚在，没有任何不开眼的势力或修士，敢在这个时候再来触他的霉头。这倒是省去了他不少麻烦。

一路风驰电掣，李烬的心绪却难以完全平静。赵璃凰之事如同一个沉重的枷锁，套在了他的身上，让他感觉前路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阴影。他只能强行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，将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到来的、与魂猎妖皇的会面上。仙人之血，才是他当前摆脱困境、提升实力的关键！

就这般一路浑浑噩噩，凭借着强大的神识和遁速，不过大半日功夫，那片熟悉的、笼罩着淡淡灰黑色煞气、山脉轮廓显得格外狰狞的陨落山脉，已然映入眼帘。

李烬的遁光刚刚抵达陨落山脉外围，属于魂猎妖皇领地的边缘区域，一道窈窕的、散发着浓郁妖气与灵魂波动的身影，已然静静地等候在那里。

正是老熟人——魂猎妖皇的侍女，魂蝶妖皇。

魂蝶依旧是一身色彩斑斓、却透着诡异魅力的长裙，她看到李烬，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寒暄的意思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，声音空灵而直接：“主人已等候多时，随我来。”

李烬也早已习惯她的风格，同样没有废话，点了点头，便跟在魂蝶身后，化作两道流光，朝着陨落山脉深处投去。

有魂蝶引路，沿途的妖兽纷纷避让，不敢有丝毫阻拦。不过片刻功夫，两人便再次来到了那座位于山脉腹地、被强大禁制笼罩的幽深洞府之前。

洞府石门轰然开启，魂蝶侧身示意李烬进入，自己则守在了门外。

李烬迈步而入，只见洞府深处，魂猎妖皇早已站起身，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与期盼。他显然一直在此等候，连日常的修炼都暂时搁置了。

“小子！你终于来了！”魂猎妖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目光灼灼地盯着李烬，“如何？那余下的四柄仙器……可曾集齐？”

李烬能理解他数千年等待终于看到曙光的心情，也不卖关子，直接一拍腰间的储物袋。下一刻，四道截然不同、却都蕴含着惊天动地锋锐之气与法则波动的光华，骤然出现在洞府之中！

一柄暗红如血、煞气冲天的长枪——七杀！

一柄厚重如山、仿佛能镇压一切的巨斧——破军！

一柄幽暗诡秘、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短刃——贪狼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