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1章 曼娘孤影（2/2）

她手忙脚乱地拿过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巧的白玉瓶子，小心翼翼地将那滴“心头血”接入瓶中。做完这一切，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，瘫软在梳妆凳上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脸色惨白如纸，额头布满了冷汗。

心口的刺痛一阵阵传来，提醒着她刚才做了什么。但更多的，是一种病态的、扭曲的快感。她看着那白玉瓶子里那抹刺目的鲜红，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。

好了……都齐了……珍鸽，许秀娥……你们的死期到了！

她将银针胡乱扔在桌上，也顾不上处理心口那细微却持续作痛的伤口，只是胡乱地用帕子擦了擦，便迫不及待地将那装着头发、指甲和心头血的锦盒与玉瓶紧紧抱在怀里，仿佛抱着什么绝世珍宝。

她走到窗边，看着窗外院子里稀疏的阳光，只觉得那阳光也带着冷意。偌大的赵府，此刻寂静得可怕。赵文远不知又去了哪个相好那里，或者是在哪个酒楼借酒消愁。仆役们躲得远远的。

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，自己是如此的孤独。没有真心待她的丈夫，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，甚至连个能说句体己话的贴身丫鬟都没有。她所有的，只剩下这满室的冰冷华贵，和怀中这通往毁灭——无论是毁灭别人，还是自我毁灭——的“希望”。

但这种孤独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，就被更深的偏执所取代。她不需要朋友，不需要温情！她只要权力，只要将那些看不起她、阻碍她的人统统踩在脚下！只要王瞎子的法术成功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！她会是最后的赢家！

她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，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疯狂，喃喃自语：“还有一天……还有一天……”

暮色渐临，华贵的房间因为没有及时点灯而陷入一片昏暗。苏曼娘依旧抱着那个锦盒和玉瓶，蜷缩在窗边的贵妃榻上，像一个守着自己唯一宝藏的、绝望的守财奴。她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，投射在冰冷的地板上，扭曲，孤独，如同她此刻的心境。

而在城市的另一端，珍鸽正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羹端到儿子陈随风面前，老蔫在一旁憨厚地笑着，说着市井听来的趣闻。小院里，充满了温暖的烟火气。

珍鸽盛饭的动作微微一顿，抬眼望向赵府的方向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那股与她相连的污秽气息，在刚才某一瞬间，骤然变得浓郁而……鲜活起来，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充满怨念的生命力。

她知道，苏曼娘，已经踏出了那最关键、也是最无法回头的一步。

风暴，即将来临。而孤影自怜的苏曼娘，正亲手为自己挖掘着坟墓，却犹不自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