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9章 罪证如山,图穷匕见(1/2)

乾元殿内,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凝成了实质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
所有目光都死死盯着御前太监手中托盘上的那枚青玉圭。

玉圭静静躺在明黄锦缎上,通体流转着幽幽青光,表面那些古老繁复的符文在殿内烛火与透过高窗的晨光照映下,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,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令人灵魂深处感到不安的韵律。

一股极其淡薄、却清晰可辨的阴寒气息,正从玉圭上缓缓散发开来,与秦观呈上的那小瓶“煞浆”的气息同源,却更加精纯、更加古老,也更加强大。

这就是“镇邪玉圭”,前朝镇器,封印“钥匙”,也是宁王阴谋的核心!

宁王赵琰的脸色,已经从铁青转为一种近乎死灰的苍白。

他死死盯着那枚玉圭,瞳孔剧烈收缩,嘴唇微微翕动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发不出声音。

他千算万算,没算到林微的动作如此之快、如此之绝,更没算到玉圭竟真的已经通过某种他未能察觉的途径,送到了皇帝面前!

这意味着,他之前的许多狡辩和布置,在皇帝眼中恐怕早已漏洞百出!

昨夜的地动,今晨的流言,秦观的指证,林微的揭露,如今再加上这枚无可辩驳的玉圭……一条完整的、指向他的证据链,已经残酷地呈现在了九五至尊的眼前!

冷汗,悄无声息地浸透了宁王里衣的后背。

他能感觉到,御座之上那道透过冕旒的目光,正冰冷地锁定着自己,带着审视,带着愤怒,更带着一丝……浓重的失望与杀意。

“宁王,”

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,比方才更加平静,却也因此更显森寒,

“此物,你,作何解释?”

这简短的问话,如同最后的审判槌音,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。

殿内百官,无论是平日里与宁王交好、暗中依附的,还是保持中立观望的,抑或是本就对这位权势煊赫的亲王心怀忌惮的,此刻都屏住了呼吸,眼神复杂地看向御道中央那孤零零的身影。

一些心思敏锐的重臣,已悄悄向后挪了半步,试图拉开与宁王的距离。

墙倒众人推,树倒猢狲散,在这权力场中,向来如此。

宁王身体晃了晃,似乎有些站立不稳。

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挺直脊梁,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、甚至有些扭曲的笑容:

“陛……陛下,臣弟……臣弟对此物,并不熟悉。许是……许是有人仿造,意图构陷……”

“仿造?”

林微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地响起,打断了宁王苍白无力的辩解。

他上前一步,指向托盘中的玉圭,

“王爷,此玉圭材质乃前朝皇室秘藏‘寒魄青玉’,如今早已绝迹。

其上符文,乃古之‘镇封云篆’,与太庙地宫‘昊天镜’铭文同出一源,笔意古拙,神韵内敛,绝非当世工匠所能仿刻!

更兼其中蕴含的封印气息与地脉共鸣,与秦主簿所呈阵图、煞浆样本气息勾连印证,浑然一体!

王爷一句‘仿造’,就想将这一切抹去吗?!”

他的话语条理分明,掷地有声,结合他“天衍侯”的身份和在推演术数上的公认造诣,极具说服力。

许多原本将信将疑的官员,闻言神色更加凝重,看向宁王的目光已带上了深深的怀疑与惊惧——若天衍侯所言为真,那宁王所谋,可是要拉上全城人陪葬的弥天大罪啊!

“陛下!”

宁王猛地转向御座,声音因激动而尖锐,

“林微巧舌如簧,精通邪术,最擅蛊惑人心!

此玉圭定是他以妖法炮制,与那秦观串通一气,伪造证据,构陷忠良!

臣弟对陛下、对朝廷忠心耿耿,天地可鉴!绝无可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!

这定是林微为报前日朝堂争执之仇,为脱自身干预天象之罪,精心设计的毒计!

请陛下明察,万勿受奸人蒙蔽啊!”

他声嘶力竭,目眦欲裂,做出一副蒙受奇冤、悲愤欲绝的模样。

然而,在铁证面前,这番表演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
殿内大多数官员都已默默低下了头,不敢再看。

几位宗室亲王也面露难色,暗自摇头。

皇帝的目光从宁王身上移开,落在了跪伏在地、瑟瑟发抖的秦观身上:

“秦观。”

秦观浑身一颤,以头抢地:

“罪……罪臣在。”

“你指证宁王与妖人谢蕴合谋,图谋开启地宫封印。

除了手中图纸与煞浆,还有何佐证?

那谢蕴,现在何处?”

“回……回陛下!”

秦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急声道,

“罪臣亲眼所见,谢蕴常居西山别院,主持蓄养煞气、温养玉圭之事。

昨夜……昨夜天衍侯派人突袭别院,夺走玉圭,谢蕴必定还在西山别院或附近!

此女身负邪术,身边更有疑似噬魂教余孽的黑袍护卫,极为危险!

罪臣……罪臣还知道,宁王府与钦天监监正徐文远勾结,由徐文远定期从锁龙井中提取煞浆,秘密运往西山!

昨夜地动之前,宁王府马车前往钦天监,驾车者很可能就是谢蕴!

她定是去与徐文远汇合,尝试强行冲击封印!”

“徐文远!”

皇帝的目光陡然锐利,如利剑般刺向那位早已面无人色的钦天监监正。

徐文远双腿一软,“扑通”跪倒在地,涕泪横流:

“陛下!陛下饶命啊!

臣……臣是一时糊涂,受了宁王府重金贿赂,又被那妖女谢蕴以邪术胁迫,才……才不得已为其提供煞浆,隐瞒异状……臣罪该万死!罪该万死啊!”

他一边哭嚎,一边砰砰磕头,额头瞬间见了红,显然已是吓得魂飞魄散,将所有事情都抖落了出来。

钦天监监正的当场反水认罪,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彻底坐实了宁王的罪行!

“王爷……还有何话说?”

皇帝的声音,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。

宁王僵立在原地,脸上血色尽褪,嘴唇颤抖着,却再也发不出任何有力的辩驳。

他知道,完了。

人证物证俱在,甚至连他安插在钦天监的棋子都反咬一口,大势已去!

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与疯狂,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。

他苦心经营多年,耗费无数心血财力,暗中网络奇人异士,甚至不惜与噬魂教这等邪魔外道合作,所求的,不过是打开那扇门,窥见门后“新世界”的力量,获得超越凡俗、甚至可能长生的机缘!

他距离成功,曾经那么近!只差最后一步!

都是因为林微!

都是因为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天衍侯!

无边的恨意与不甘,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理智。

他猛地抬起头,双眼布满血丝,死死盯住林微,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:

“林微!坏我大事!本王与你势不两立!”

吼声未落,他竟状若疯虎,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柄装饰华美、显然并非用于实战的短刃,合身朝林微扑去!

这一下变故突如其来,谁也没想到一位亲王竟敢在御前、在百官注视下,悍然行凶!

“护驾!”“拦住他!”

殿内顿时一片大乱!

御前侍卫反应极快,数人已持戟上前。

萧北辰更是脸色剧变,身形一动就要挡在林微身前。

然而,林微却仿佛早有预料。

他站在原地,不闪不避,只是冷冷看着扑来的宁王,眼中没有丝毫慌乱,只有一片冰封的湖面。

在宁王扑至身前数尺,短刃寒光已映亮他眼眸的刹那,林微袖袍轻轻一拂。

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,也没有光华璀璨的法术。

只有一股极其隐晦、却坚韧无比的“势”,随着他拂袖的动作悄然荡开。

这“势”无形无质,却仿佛与这乾元殿、与脚下大地、与冥冥中某种规则产生了共鸣。

扑到半空的宁王,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阻力出现在身前,仿佛撞进了一层粘稠而无形的胶质中。

他前冲的势头骤然一滞,手中的短刃明明距离林微咽喉只有寸许,却再也无法递进分毫!

不仅如此,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推力反涌而来,将他连人带刀向后推得踉跄倒退数步,“砰”地一声跌坐在地,狼狈不堪。

这一手,举重若轻,神乎其技!

殿内众人,包括那些见多识广的武将和侍卫,都看得目瞪口呆!

他们根本没看清林微做了什么,只看到宁王气势汹汹扑过去,然后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,自己摔了回来!

这……这就是天衍侯的“术数”之力?

果然玄妙莫测!

“陛下面前,御殿之上,王爷竟敢持械行凶,意图刺杀朝臣。”

林微缓缓开口,声音平静得令人心寒,

“此举,视君父为何物?视国法为何物?”

皇帝的脸色,已经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。

他看着跌坐在地、披头散发、状若癫狂的宁王,眼中最后一丝属于兄弟的温情也彻底湮灭,只剩下帝王的冷酷与决绝。

“宁王赵琰,”

皇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,一字一句,响彻大殿,

“勾结妖邪,盗取镇器,蓄养阴煞,图谋开启封印,祸乱京城,其心可诛!

更于御前失仪,持械行凶,罪加一等!来人!”

“在!”

殿内侍卫齐声应诺,声震屋瓦。

“剥去宁王冠带,押入宗正寺,严加看管!没有朕的手谕,任何人不得探视!”

皇帝厉声道,

“着三司(刑部、大理寺、都察院)会同宗正府,即刻彻查此案!

所有涉案人等,无论官职高低,一律严惩不贷!

西山别院,立刻派兵查封,搜捕妖人谢蕴及其党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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