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8章 金殿对峙,风起云涌(1/2)

辰时初刻,晨钟响彻九重宫阙。

恢弘的乾元殿前,汉白玉铺就的宽阔广场上,文武百官已按品秩肃然列队。

朱紫青蓝的官袍在初升朝阳下汇成一片色彩鲜明的海洋,冠冕上的翅羽随着动作微微颤动。

空气中弥漫着庄重肃穆的气息,但若细看,不少官员的眼神中带着隐晦的焦虑与探究——寅时那场突如其来的地动,以及一夜之间悄然流传开来的某些风声,让这个本该寻常的朝会蒙上了一层不同寻常的阴影。

队列最前方,几位身着蟒袍的亲王宗室格外引人注目。

宁王赵琰立于其中,一身亲王朝服衬得他身姿挺拔,面色平静如常,只是偶尔抬眸望向宫门方向时,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阴鸷。

他身旁几位郡王低声交谈着,话题不约而同地围绕着昨夜地动与钦天监的职责,声音虽轻,却足以让近处的官员听清。

“寅时地动,虽不甚剧烈,然京畿重地,岂可等闲视之?

钦天监职司天象地动,当有所奏报才是。”

“听闻昨夜宁王府有车马前往钦天监方向,不知是否与此有关……”

“噤声!此事岂可妄议?”

细碎的议论声在队列中如涟漪般扩散,又被刻意压低的咳嗽声和整理袍袖的动作掩盖。

几位御史台官员面无表情地站立着,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,似在捕捉着什么。

就在此时,宫门外传来一阵轻微骚动。

百官循声望去,只见一队身着飞鱼服、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护着一顶青呢小轿,穿过晨光中尚未散尽的薄雾,径直朝着乾元殿方向而来。

轿旁随行的,赫然是锦衣卫指挥使萧北辰。

轿子停下,轿帘掀开,一身绛紫色侯爵朝服、头戴七梁冠的林微,缓步走了出来。

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,但腰背挺直,步履沉稳,目光清明。

那身朝服显然是连夜熨烫过,平整庄重,衬得他本就俊逸的面容更添几分威严气度。

只是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,以及眼中隐约可见的血丝,透露出这一夜他绝未安寝。

“是天衍侯!”

“他不是被陛下禁足府中吗?怎会……”

“看这架势,是陛下特旨召其入宫觐见?”

低低的惊呼与议论声再也压不住,在百官队列中掀起一阵波澜。

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林微身上,好奇、审视、警惕、敌意……不一而足。

宁王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,搭在玉带上的手指微微收紧,随即又松开,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。

林微对四周的目光恍若未觉,在萧北辰的陪同下,径直走向文官队列前方属于超品侯爵的位置。

沿途官员下意识地微微侧身让路,无人敢拦。

经过宁王身侧时,两人目光短暂相接,一刹那,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。

宁王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,似笑非笑:

“林侯爷,禁足之期未满,便能入宫面圣,真是圣眷优渥啊。”

林微驻足,微微颔首,语气平静无波:

“蒙陛下隆恩,特许微臣今日觐见,陈述要事。王爷昨夜想必也未曾安眠?”

这话问得平淡,却隐隐带着针刺。

宁王眼神微冷,面上笑容不变:

“京师地动,关乎社稷安危,本王身为宗室,自当心系朝廷,彻夜难安。

倒是林侯爷,禁足期间仍心忧国事,奔波劳碌,实在令人钦佩。”

“分内之事,不敢言劳。”

林微淡淡道,不再多言,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站定。

两人这番简短交锋落在有心人眼里,已然品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。

几位老成持重的重臣交换着眼色,眉头微蹙。

钟鼓齐鸣,九响过后,乾元殿沉重的朱漆殿门缓缓洞开。

“百官入朝——”

司礼太监尖细悠长的唱喏声穿透晨雾。

文武百官整肃衣冠,垂首敛目,按照品秩鱼贯而入。

踏入大殿,一股庄严肃穆的威压扑面而来。

九重丹陛之上,蟠龙金漆宝座空悬,尚未见天子身影。

殿内鎏金铜柱耸立,地面金砖光可鉴人,两侧御前侍卫甲胄鲜明,持戟肃立,鸦雀无声。

百官按班次站定,垂手恭立。

殿内寂静得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。

林微立于武官队列前方,与对面的宁王隔着御道遥遥相对。

他眼观鼻,鼻观心,看似沉静,实则心神高度集中,天衍罗盘在袖中贴着腕脉,传来微弱的、持续的暖意,裂纹中的金光缓缓流转,与他自身微弱的元神之力保持着某种玄妙的共鸣。

他在感知,感知这座大殿,感知地底深处那庞大封印网络的“势”,感知在场众人身上或明或暗的“气运”流向。

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,笼罩着整个乾元殿。

约莫半柱香后,后殿传来轻微响动,司礼太监高亢的嗓音再次响起:

“陛下驾到——!”

百官齐刷刷跪伏于地,山呼万岁。

沉稳的脚步声自后殿传来,身着明黄色十二章衮服、头戴十二旒冕冠的皇帝,在两名掌扇太监与四名贴身内侍的簇拥下,缓步登上丹陛,落座于龙椅之上。

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,遮掩了皇帝大半面容,唯有一双略显浑浊却依然锐利的眼睛,透过玉珠的间隙,扫视着殿内伏地的群臣。

“众卿平身。”

皇帝的声音透过冕旒传来,带着惯有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
“谢陛下!”百官再拜,起身归位。

朝会正式开始。

先是各部院例行奏事,户部呈报秋税收缴进展,兵部汇报边关换防事宜,工部请示几处河堤修缮款项……一切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。

但有心人都能感觉到,陛下的反应比平时更为简略,往往只是“知道了”“依议”“着该部详议再奏”寥寥数语,显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
而几位重臣奏事时,目光也时不时瞥向垂首肃立的林微与面色沉静的宁王。

终于,当礼部尚书奏完冬至祭天筹备事宜后,殿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。

皇帝的目光似乎扫过殿内,最终落在了林微身上,缓缓开口:

“天衍侯林微。”

林微应声出列,行至御道中央,躬身行礼:

“臣在。”

“朕记得,前日有旨,命你在府中闭门思过,非诏不得出。”

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

“今日朝会,你因何而来?”

此言一出,殿内气氛陡然一凝。

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林微身上。

林微深吸一口气,朗声道:

“回禀陛下,臣本应恪守禁足之令,然昨夜京城突发异常地动,臣夜观天象,细察地脉,发现此事绝非寻常,更关乎社稷安危、京城百万生灵存续!

事态紧急,臣不得不冒死求见陛下,以陈利害!”

“哦?”

皇帝微微前倾身体,冕旒轻晃,

“关乎社稷安危?

林卿,你且细细道来。

若有虚言,两罪并罚。”

“臣不敢!”

林微抬起头,目光清澈而坚定,

“陛下,臣请问,钦天监监正徐文远徐大人可在?”

队列中,一名身着深青色监正官服、年约五旬、面皮微黄的中年官员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,硬着头皮出列:

“臣……臣在。”

“徐监正,”

林微转向他,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,

“昨夜寅时地动,震动源头何在?

强度几何?

可曾勘测记录?

是否已查明原因?”

徐文远额角渗出冷汗,强自镇定道:

“回陛下,回侯爷,昨夜地动确然发生,震动源头……初步勘测,似在皇城附近。

强度……强度约莫三度,未造成明显损毁。

至于原因……地动之因,向来复杂,或为地气郁结,偶然释放,需时日详查……”

“偶然释放?”

林微打断他,声音提高了几分,

“徐监正,据本侯所知,昨夜地动之前,曾有马车于深夜驶入钦天监。

而地动发生之时,锁龙井附近似有异常能量波动。

这两者,莫非也是‘偶然’?”

“轰——”

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哗然!

虽然早有风声,但由天衍侯在御前如此直接地质问,性质已然不同!

徐文远脸色“唰”地变得惨白,腿一软,几乎跪倒,声音发颤:

“侯、侯爷何出此言?

下官……下官不知有何马车深夜入监……锁龙井乃观测地气之要处,有些微波动,亦属正常……”

“徐监正!”

一声冷喝响起,却是太史令张玄素出列。

这位白发老臣面色铁青,指着徐文远,声音因愤怒而颤抖,

“你还敢狡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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