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6章 书院文脉与薪火之约(1/2)
粤海的雨水总带着缠绵的湿意,越秀山麓的“越华书院”旧址内,青石板铺就的庭院积着浅浅的水洼,廊下的木柱生着细密的霉斑,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的油墨香与潮湿的泥土味。陈晓明踏着积水走进书院时,负责看管的老教授周先生正对着一堆散落的古籍残页发愁——那些清代的经史典籍,昨夜还整齐地码在书架上,今早却散落一地,书页边缘焦黑,像是被烛火燎过,更怪的是,明伦堂的讲台上,粉笔会在无人时自动书写,留下“续之”二字,字迹潦草却透着执拗。
“陈先生,您可算来了。”周先生戴着厚厚的老花镜,指尖捏着一张焦黑的书页,上面的“仁义礼智信”只剩“信”字依稀可辨,“这已经是第四次了,前几次的方志、诗文集,全变成了这样。有个住在附近的老秀才说,夜里看到明伦堂的窗纸上有个穿长衫的影子在踱步,手里还拿着书卷,可书院的大门是从外面锁的,钥匙只有我这儿有。”
陈晓明走到散落的古籍旁,拾起一页残页。宣纸脆弱,焦黑的边缘下藏着一股沉静而执着的能量,与芸香书局的残卷同源,却带着更厚重的书卷气,像未讲完的课业,藏着化不开的遗憾。平衡之力探入的瞬间,他“看到”了清晰的画面:日军的皮靴踏碎书院的门槛,火把照亮了满架的典籍;一个白发老者抱着几本孤本往地窖跑,日军的刺刀刺穿了他的衣袖,他却将书塞进地窖的暗格,自己转身挡在窖口,最后被火焰吞噬,嘴里还念叨着“书不能烧……”
“这书院……抗战时遭过焚书?”陈晓明问道。越华书院是岭南历史最悠久的书院之一,曾培养出无数文人志士,周先生的祖父周明礼是当年的山长(书院负责人),以“经世致用”为办学宗旨,抗战时曾将书院改为临时难童学校,却在日军搜查时,为保护一批珍贵的孤本古籍,与日军争执,最终被活活烧死在明伦堂,那些孤本,除少数被藏在地窖,其余全被付之一炬。
周先生引着他走进明伦堂,讲台的木面上还留着火烧的焦痕,墙角的书架歪斜着,其中一个书架的隔板上,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,都是当年的难童。“我祖父就是抱着《越华书院志》没的,”周先生抚摸着焦痕,声音哽咽,“那天日军说书院藏着‘反日教材’,要把所有书都烧了。我祖父把难童护在身后,说‘这些书教的是礼义廉耻,你们烧了书,就是烧了人心’,他们就把火把扔到了书堆上……等我们从废墟里找到他时,他怀里的《书院志》还没烧透,边角的‘薪火相传’四个字,是他用鲜血描过的。”
他从明伦堂的地砖下挖出一个木匣,里面装着几本烧焦的孤本,其中一本《岭南文献考》的封面上,还留着周明礼的批注:“文脉不绝,国脉方存。”木匣底层压着一本泛黄的教案,封面上写着《越华书院授课录》,其中一页用蝇头小楷写着“师者,传道授业解惑也,更要传文脉、授骨气、解心惑”,旁边有周明礼的朱批:“书院者,聚贤才、续文脉之地,一砖一瓦皆含墨香,一师一生俱怀赤诚。吾孙若见此,当记‘文脉不断,薪火不灭’,莫因困顿而弃,莫因浮躁而荒。”
陈晓明拿起那本《岭南文献考》,指尖触到焦黑的封面,能量波动格外强烈。平衡之力流转间,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明礼的执念——那是对文脉的坚守,对“未竟之教”的牵挂,这种执念附着在古籍和书院的砖瓦间,看到如今的书院因经费短缺而日渐破败,古籍蒙尘无人整理,甚至有人提议将旧址改建成商业会所,才会让典籍散落、粉笔自书,其实是想唤醒他们对“书院初心”的记忆。
“不是书灵作祟,是你祖父的执念在‘护文脉’。”陈晓明将孤本放回木匣,“他当年用命守护的,不只是古籍,更是读书人的风骨与岭南的文脉。你现在任其荒芜、轻慢传承,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。”
周先生的眼眶瞬间红了,他抓起一把散落的书页,纸张在手中簌簌作响:“祖父总说,好书院要‘风声雨声读书声,声声入耳;家事国事天下事,事事关心’,哪怕只有一个学生,也要把课讲下去。这几年书院没了办学资质,我看着经费越来越少,就……就懒了,连书架都懒得修,古籍上的霉斑也没清理……是我懈怠,丢了祖父的脸面。”
正说着,明伦堂的讲台上,粉笔突然“咔嗒”一声滚落到黑板前,在潮湿的黑板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白痕。那本《越华书院授课录》从木匣里滑出,翻开的页面上,“薪火不灭”四个字在天光下格外醒目。地窖的暗格突然发出轻微的响动,几块松动的砖石滚落,露出里面更多未被发现的古籍残页,其中一页上,正是周明礼未讲完的《论语》批注。
“他在等你重燃薪火。”陈晓明指着散落的古籍,“召集志愿者整理残页,修补破损的典籍;申请文物保护经费,修缮书院的屋舍和书架;在周末开办‘越华讲堂’,邀请学者来讲岭南文化,让书院重新响起读书声,他会看到你的诚意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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