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1章 琴社琴音与守弦之盟(1/2)

粤海的立秋总带着干爽的风,东山口的“松风琴社”里,老杉木古琴的弦在微风中轻颤,琴案上的断纹琴泛着琥珀色的光泽,空气中弥漫着桐木的清香与松香的微涩。陈晓明推开雕花木门时,琴社的传人琴伯正对着一张崩断弦的古琴发愁——那张刚修复好的“焦尾”式古琴,昨夜还弦音清越,今早却七根弦全断,琴面布满细密的划痕,像被利器划过,更怪的是,夜里总能听到琴社传来“泠泠”的琴声,却不见人影,调弦的轸子也会自己转动,在琴弦上转出“弦”字的暗纹。

“陈先生,您可算来了。”琴伯的指尖沾着松香,指节因常年抚弦而格外修长,他捏着一根崩断的丝弦,声音里带着哽咽,“这已经是第三十张了,前几张的‘仲尼’‘伏羲’,不是弦松就是音哑,有张我祖父制的‘落霞’琴,昨天还好好地挂在琴架上,今早一看,琴徽被抠掉,琴腹被凿出个小洞,像被人故意毁坏过。有个弹了一辈子琴的老琴师说,夜里看到琴案旁有个穿长衫的影子在抚琴,指法行云流水,可琴社的木门是从里面锁的,钥匙就放在我枕边的琴谱上。”

陈晓明走到断弦的古琴旁,俯身触摸琴面的划痕。温润的桐木肌理里藏着一股清越而坚韧的能量,与沁心茶寮的茶魂同源,却带着更灵动的韵律,像未停的琴音,藏着化不开的执着。平衡之力探入的瞬间,他“看到”了清晰的画面:日军的军靴踢翻琴案,士兵们抢夺刚修好的古琴;一个抱琴的琴师将几卷藏着密信的琴谱往琴箱夹层塞,日军的刺刀挑破了他的衣袖,他却用身体护住琴箱,嘶吼着“这弦里有气节,你们断不了”,最后抱着一张藏有游击队联络暗号的“鹤鸣”琴冲向巷尾,琴弦在他身后崩断,发出如裂帛般的绝响,为潜伏的同志传递了“撤离”的信号,而他自己却被机枪扫射,鲜血染红了琴身,与桐木的褐色交织成一片悲壮的色彩,手里还攥着半截未上弦的丝弦,弦头浸着暗红的血渍。

“这琴社……抗战时用琴声和琴谱传递过情报?”陈晓明问道。松风琴社是东山口最老的琴社之一,始创于民国初年,琴伯的祖父琴守弦是当年的制琴与弹琴名家,以“一手制琴术,一弦动人心”闻名,抗战时曾借着抚琴、修琴的名义,用不同的琴曲传递信息——《广陵散》的变调代表“危机”,《平沙落雁》的节奏暗示“集合时间”,那些他亲手弹奏的“情报曲”,不仅躲过了日军的搜查,还帮助地下党躲过了三次大搜捕,有次为了送一份“日军布防图”,他把图绘在琴谱的夹层里,扮成教琴先生混过四道哨卡,自己却被日军的狼狗咬伤了左臂,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疤痕。

琴伯引着他走到琴社的内室,干燥的空气中飘着桐木与漆料的混合气息,木箱里堆着几架待修的古琴,其中一个紫檀木琴箱的夹层里,藏着半张染血的琴谱,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《梅花三弄》的指法,角落用朱砂点着一个“急”字,是当年琴守弦来不及送出的暗号。内室的石壁上,刻着各种制琴的工序,其中“琴腹藏信”的技法旁,有一道深深的刻痕,像是情急之下凿出的标记。“我爷爷就是为了送那份布防图没的,”琴伯抚摸着那道刻痕,声音哽咽,“那天日军得到线报,说琴社‘用琴声通敌’,把琴具全砸了,我爷爷把布防图藏在‘落霞’琴的琴腹里,说‘这琴能救命,比我的命金贵’。他们用枪托砸他的手,问他情报在哪,他硬是咬着牙说‘在弦音里’,最后趁着夜色抱琴突围,等我们找到他时,他的手指被打烂,手里还攥着那半截丝弦,弦上的‘守弦’二字被血染得发黑,那张‘落霞’琴却被地下党及时取走,帮游击队端了日军的岗哨……”

他从内室的暗格里掏出一个黄花梨木盒,里面装着一套制琴工具——牛角的琴铲、铜制的调音器、蚕丝的琴弦,最底下是一本泛黄的《松风琴社制琴要诀》,其中一页用行楷写着“琴者,弦也,木为骨,音为魂,一弦含天地韵,一曲诉古今情,制琴如立心,须静得下心,守得住清韵,方得琴音之灵”,旁边有琴守弦的批注:“琴社的案,放的是古琴,载的是风骨,琴人的指要通乐理,心要辨正邪,若失了这份守弦,不如焚琴。吾孙若见此,当记‘弦可断,志不可断;音可哑,心不可哑’,莫因利而媚俗,莫因险而停奏。”

陈晓明拿起那套蚕丝琴弦,指尖触到弦上的细密缠丝,能量波动格外强烈。平衡之力流转间,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琴守弦的执念——那是对制琴与抚琴初心的坚守,对“未奏完的清韵”的牵挂,这种执念附着在古琴与琴社里,看到如今的琴伯为了赚钱,把琴社改成了“网红打卡地”,用机器制作的仿古琴冒充手工琴糊弄游客,甚至雇佣琴师用电子琴模仿古琴声演奏,把琴守弦的制琴要诀扔在杂物堆里,还允许游客在老古琴上乱刻乱画拍视频,才会让琴弦崩断、轸子自转,其实是想唤醒他对“琴社初心”的记忆。

“不是琴灵闹社,是你祖父的执念在‘护弦’。”陈晓明将琴弦放回木盒,“他当年用命守护的,不只是情报,更是古琴的清韵与琴人的气节。你现在以假乱真、轻慢弦音,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。”

琴伯的脸瞬间涨红,他抓起一把机器制作的“仿古琴弦”,弦身僵硬,泛着金属的冷光:“爷爷总说,好琴弦要‘蚕丝合股,七遍上蜡’,哪怕一根散弦,也要透着韧性,不能让听琴人觉得刺耳。这几年网红经济火了,我看着别人用假琴、电子音赚钱,就……就也改了,把真的手工琴锁进仓库,摆些仿制品当展品,有商演找我去‘走穴’,我……我就用电子琴糊弄……是我混账,丢了爷爷的脸面。”

正说着,琴案上的“焦尾”琴突然“嗡”地一声,七根断弦腾空而起,自动穿过琴岳的弦孔,轸子自己转动调弦,片刻后,一阵清越的《流水》从琴弦上流淌而出,琴音空灵,余韵绕梁,压过了周遭的杂音。那本《松风琴社制琴要诀》从木盒旁滑出,被一阵穿堂风卷到琴案中央,“守得住清韵”五个字在琴音中格外醒目。内室的木箱轻微震动,一个未被打开的锦盒自己弹开,里面装着几十张泛黄的听琴帖,是当年听琴人留下的,其中一张写着:“守弦先生的琴,音里藏着山河气,比金玉还珍贵,此生不忘。”

“他在等你重拾守弦之心。”陈晓明指着那些仿古琴和电子琴,“把网红打卡地关了,恢复琴社的原貌;销毁所有假琴和电子设备,重新用老杉木手工制琴;请老琴师传授琴守弦的制琴、抚琴技法,在琴社办个‘松风琴韵展’,展出真迹古琴和制琴工具,教年轻人‘识琴、惜琴、守弦’的道理,他会看到你的诚意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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