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 童生(1/2)

沈家新宅的堂屋里,弥漫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喜庆气氛,与沈宁玉内心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。

“第十名!玉姐儿中了第十名!童生!咱家出了个童生了!”

二爹孙河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,眼眶泛红,一遍遍摩挲着那张抄录回来的榜单名录,仿佛上面有金子。

大爹赵大川更是红光满面,洪亮的嗓音响彻整个院子,连后院棚子里的鸡鸭都被惊得扑腾起来:

“好!好!老子的闺女就是能耐!县试第十!给咱老沈家祖坟都争光了!看谁还敢小瞧咱家玉姐儿!”

他看向沈宁玉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骄傲,仿佛她不是考了个童生,而是中了状元。

沈秀紧紧握着沈宁玉的手,嘴唇哆嗦着,眼泪止不住地流:“好孩子……娘就知道……娘就知道你能行……给娘长脸了……”

那份压抑多年的、家中困顿带来的憋屈,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巨大的宣泄。

沈林等五个哥哥围在一旁,脸上也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容。

沈风更是兴奋地嚷嚷:“我就说六妹能行!以后咱家也有读书人了!看谁还敢欺负咱!”

沈书也挤在沈宁玉身边,脸上满是崇拜:“六妹好厉害!”

堂屋里闹哄哄的,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。

童生功名在这个时代,尤其是对农家而言,意义非凡。

它意味着初步踏入了士绅阶层的门槛,意味着沈家这个原本普通的农家,在乡里的地位将截然不同。

然而,处于风暴中心的沈宁玉,内心却如同风暴眼一般平静。

她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,接受着家人的祝贺和抚摸,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澄澈的清醒。

[童生……只是拿到了下一场考试的入场券而已。]

沈宁玉很清楚,县试只是科举之路最基础、淘汰率也相对较高的一关。

真正的考验是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。

府试由州府主持,汇聚一州精英,竞争烈度陡增,考题深度和广度也非县试可比。

院试更是由省学政亲自主持,决定秀才功名的最终归属,难度更大。

家人沉浸在“童生老爷”的荣光里,而她看到的,是府试近在眼前的倒计时牌。

[府试在四月,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了。时间紧迫。]

她默默盘算着。

县城的贡院号舍那刺骨的寒风、狭窄的空间、简陋的设施,以及考试期间来回奔波的劳顿,清晰地浮现在脑海。

[下一次府试考场还在县城。来回折腾太浪费时间精力,也影响状态。]

一个念头在她心中迅速成型,清晰而务实。

趁着家人喜悦稍歇,气氛稍稍平复,沈宁玉平静地开口,声音不大,却瞬间让喧闹的堂屋安静下来:

“娘,爹,二爹,三爹,哥哥们,”

她目光扫过众人,“府试在四月,时间很紧。考场还在县城。我想……在县城租个小院住下备考,省得来回奔波。”

“租房?!”

如同冷水泼进热油锅,沈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难以置信和本能的抗拒,“不行!绝对不行!”

孙河也立刻变了脸色,急声道:

“玉姐儿!你才多大?一个姑娘家,独自在县城租房子住?这……这怎么行!太危险了!不行不行!”

赵大川眉头紧锁,洪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:

“胡闹!县城那是啥地方?鱼龙混杂!

你一个丫头片子,人生地不熟的,万一出点啥事,叫天天不应!

就在家备考!家里又不是没地方给你读书!”

家人的反对在意料之中。沈宁玉没有争辩,只是平静地陈述理由,条理清晰,直指核心:

“娘,爹,二爹,你们听我说完。”

她声音沉稳,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说服力,

“第一,府试比县试难得多,竞争也更激烈。

我需要更安静、更不受打扰的环境专心备考。

家里现在人来人往,盘炕的、打听稻种的、道贺的,太嘈杂了。新宅是好,但静不下心。”

她点出了家中因高产稻和童生功名带来的现实干扰。

“第二,府试在四月,正是春耕农忙最要紧的时候。

爹和哥哥们都要下地,娘和二爹要操持家务,还要照看新孵的小鸡小鸭。

我在家,大家还要分心照顾我饮食起居,反而耽误农事,也让我心里过意不去。”

她巧妙地将自己的需求与减轻家庭负担联系起来。

“第三,也是最关键的,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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