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年关试水(1/2)
腊月的寒风像裹着小刀的鞭子,抽打着大青村光秃秃的枝桠。
雪粒子时不时撒下,在地上积起薄霜。年关将近,沈家堂屋的火炕散发着暖意,成了寒冬里的堡垒。
一家人围坐炕桌旁,气氛却不像炕火那般松快,反而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压抑。
油灯光晕下,二爹孙河拿着炭棒,在炕沿上划拉着年货清单,眉头却拧成了疙瘩:
“盐,顶顶要紧,再贵也得买足五斤,开春腌菜也使得。油罐子见底了,菜籽油打上十斤。
糖……祭祖待客,红糖也得备两斤,饴糖给玉姐儿和孩子们买半斤甜甜嘴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了些:“白米……买上一斗(约12斤),年夜饭蒸锅白米饭,让孩子们也香香嘴。肉……割上五斤肥膘厚的,一半炼油存着,一半过年包顿饺子。”
这份清单,比起往年捉襟见肘时已算“奢侈”,但孙河的语气里却没有多少喜气,反而带着一种精打细算后的沉重。
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、默不作声的三爹林松,又飞快地瞟了一眼堂屋东墙根那个被黄泥糊得严实的“暖窝”。
大爹赵大川摩挲着手臂上已淡去的伤疤,粗声道:“是该让孩子们过个好年。布料……要不,再扯点?给秀姐和玉姐儿添件新罩衫?松哥儿抄书费眼,灯油也得多备些。”
母亲沈秀立刻摇头,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:
“我和玉姐儿的衣裳够穿,新袄才上身。松哥儿的灯油是要紧。布料……就算了。开春花钱的地方多,那点钱,得留着防身、给玉姐儿将来攒着。”
她口中的“那点钱”,自然是指箱底压着的那三百多两银票和几十两现银。
沉塘事件如同悬在头顶的冰锥,让沈家人深刻体会到“怀璧其罪”的可怕。
明明箱底有钱,却要过得比寻常人家更谨慎,生怕再招来豺狼。这种“有钱不敢花”的憋屈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。
林松放下手里一本翻旧的《论语》,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清醒:
“秀姐虑得是。年货按河哥儿单子办,已是宽裕。白米、肥肉、红糖,在村里已算体面。再添新衣,便是过了。灯油我会省着用,抄书所得虽微薄,贴补灯油尚可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几个儿子身上虽旧却浆洗得干净的棉袄,“孩子们懂事,旧衣保暖便好。眼下安稳,比什么都强。”
几个哥哥都沉默地点点头。大哥沈林稳重,深知家中处境;二哥沈海憨厚,爹娘说啥是啥;三哥沈石话少,只默默搓着冻红的手;
四哥沈风机灵,眼珠子转了转,落在暖窝上,又看看沈宁玉;五哥沈书年纪最小,藏不住心思,看着清单上的饴糖,悄悄咽了口唾沫,却也没吭声要更多。
沈宁玉将兄长的反应尽收眼底。她正低头摆弄几根彩绳,心里却在飞快盘算。
家里有钱不敢花,守着金山过苦日子,这绝非长久之计。她需要一条既安全又能逐步改善家境、还能为空间里更多“稀罕物”打掩护的财路。
暖窝里那些在灵泉水和火炕暖意滋养下、违背时节疯长的鲜嫩蔬菜,就是最好的敲门砖!
她抬起头,脸上带着孩童发现新奇玩具般的雀跃,声音清脆地打破了沉闷:
“娘,三位爹爹!年货单子挺好!不过……咱们暖窝里不是还有点‘新鲜玩意儿’吗?正好快过年了,镇上那些大户人家肯定想吃点不一样的!”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。
“新鲜玩意儿?”赵大川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沈宁玉没直接回答,反而笑眯眯地看向最熟悉暖窝的五哥沈书:“五哥,你天天给暖窝‘站岗’,里面的宝贝长得咋样了?是不是比夏天的还水灵?”
沈书被点名,小脸一红,随即眼睛亮得惊人,带着点小得意:
“好!好得不得了!那几棵‘火烧神仙菜’,叶子又大又绿,油亮亮的!后来撒的种子也蹿老高了,嫩生生的,掐一下都能出水!暖窝里暖和,摸着墙根都温手!”
“啥菜能长这么好?”孙河还是有点懵。
“就是后院那几棵宝贝苗和后撒的种子啊!”沈风反应最快,立刻接口,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,“五弟,真长那么好?大冬天里?”
“千真万确!”沈书用力点头,恨不能把大家拉过去亲眼看看。
沈宁玉见气氛烘托到位,坐直了小身板,小脸上满是发现宝藏的兴奋,声音也拔高了几分:
“娘,爹爹们!你们想啊,这大腊月里,天寒地冻的,镇上那些有钱的老爷太太,天天萝卜白菜都吃腻歪了吧?他们想不想吃点新鲜水灵的绿叶子?肯定想疯了呀!”
她小手一指暖窝方向,眼神亮得惊人:
“咱们暖窝里长的这些菜,就是独一份的稀罕宝贝!张货郎伯伯上次不是拍胸脯说了吗?只要咱们能种出来,他就帮咱们带到镇上去问问!
这不正好快过年了吗?那些大户人家办年货,银子跟流水似的!咱们挑那长得最好、最嫩的菜心,就摘一小把,用干净的湿布包好了,让张货郎带去镇上,找那最大最好的酒楼或者最讲究的人家问问,说不定……能换回一大块肥肉钱呢!”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