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章 谁是猎物?谁入瓮中?(1/2)

翌日,天光依旧阴沉。

南方的湿冷仿佛凝成了实质,让大街小巷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里。

远处的景物,都变得模糊不清。

晌午时分,霖州城最繁华的主街上,人流如织。

上官白秀换了一身寻常的细棉长衫,双手拢在袖中。

他正不紧不慢地走着,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铺。

于长依旧是一身短打劲装,落后他半个身位。

他的眼神随意扫视四周,实则将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。

“哒、哒、哒……”
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这份闲适。

霖州知府陆文,领着几名亲随,气喘吁吁地从街角跑了过来。

他那身崭新的官袍跑得有些凌乱,头上的官帽也歪了半边。

平日里精明沉稳的模样荡然无存,只剩下满脸的惊惶与后怕。

“上官先生!先生留步!”

陆文隔着老远便高声喊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。

上官白秀闻声停下脚步,转过身。

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和煦的笑意,仿佛昨夜那场发生在别院里的刺杀,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梦。

“陆大人,何事如此惊慌?”

陆文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,一张脸涨得通红,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。

他看了一眼上官白秀,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神色冷峻的于长。

确认二人安然无恙后,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回了肚子里。

“先生啊!”

陆文一把握住上官白秀的手,语气里满是愧疚与自责。

“都怪陆某!”

“都怪陆某思虑不周,竟让先生在我的地界上遭此惊吓!”

“此事若是让王爷知晓,陆某万死难辞其咎啊!”

他一边说着,一边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,信誓旦旦地保证道:“先生放心!”

“今日起,陆某便亲自调派城中卫兵,将您住的别院围个水泄不通!”

“不!我这就派一百精兵,日夜护卫先生周全,绝不可能再让您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!”

街道上,来往的百姓纷纷侧目。

他们对着这位一向爱惜羽毛的知府大人指指点点,窃窃私语。

上官白秀脸上的笑容不变。

他不着痕迹地将手从陆文的掌握中抽了出来,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。

“陆大人言重了。”

他的声音温和,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
“我并未怪罪大人。”

“昨夜那些人是谁派来的,我心中有数,也知道此事与大人无关。”

“所以,大人无需担忧,更不必如此兴师动众,免得打草惊蛇。”

陆文听到这话,先是一愣。

随即,他看着上官白秀那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睛。

心中的波澜渐渐平息下来。

是啊,这位先生,可是安北王爷的左膀右臂,岂是寻常人物?

自己这点城府,在他面前,恐怕如同稚子。

想通了此节,陆文连连点头,擦了把额头的汗,压低了声音。

“先生明鉴,先生明鉴。”

他定了定神,这才想起正事,连忙汇报道:“先生昨日交代采买的物资,下官已经吩咐下去了。”

“粮草、药材、布匹都好说,只是这铁料……如今市面上几乎绝迹,价格更是高得离谱。”

“下官发动了所有关系,预计再有两日,便可将其他物资悉数采买完毕,只是这铁料,实在是……”

上官白秀摆了摆手,打断了他的话。

“无妨,此事我早有预料,陆大人尽力即可。”

他的目光从陆文焦急的脸上移开,落在了旁边一个卖陶俑的小摊上。

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人物陶俑。

有仗剑的侠客,有抚琴的仕女,有威武的将军,个个栩栩如生。

上官白秀的脚步停了下来。

他走上前,从一堆陶俑中,拿起一个身穿儒衫、手持书卷的书生陶俑。

那陶俑眉眼清秀,嘴角含笑,竟与他有七八分的相似。

他将陶俑举到眼前,细细端详了片刻,随即转头,看向身旁的陆文。

嘴角微微翘起。

“陆大人,你看看这个陶俑,像不像我?”

陆文一怔,不明所以地凑过去看了一眼,连忙点头哈腰地奉承道:“像!像!这眉眼,这气度,简直是为先生量身打造一般!”

上官白秀闻言,只是笑了笑。

他将那书生陶俑轻轻放回摊位,然后又拿起一个面目狰狞、手持钢刀的恶鬼陶俑。

“那这个呢?”

陆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
上官白秀的目光,从那恶鬼陶俑上,缓缓移到了陆文的脸上。

声音依旧温和,却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。

“陆大人,你说,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,若是被一群恶鬼盯上了,该怎么办?”

一股冰冷的寒意,瞬间从陆文的脊椎骨窜了上来。

他看着上官白秀脸上那和煦的笑容,却觉得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刺骨。

他张了张嘴,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。

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上官白秀将那恶鬼陶俑随手扔回摊位,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。

他转过身,重新迈开步子。

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陆文的耳中。

“劳烦陆大人,立刻在城内散布消息。”

“就说我昨夜遇刺,被吓破了胆。”

“决定放弃采买所有物资,将于明日清晨,带着采买到的部分物料,从北门出城,经官道回往滨州。”

轰!

陆文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,整个人都懵了。

他呆呆地站在原地,看着上官白秀那不紧不慢的背影。

一时间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。

这……这是什么计策?

主动示弱?引蛇出洞?

可这未免也太疯狂了!

官道之上,无险可守。

一旦被那些亡命之徒围住,仅凭一个于长,如何能护他周全?

这与送死何异?!

恐惧,如同潮水般将陆文淹没。

他想开口劝阻,可话到嘴边,却又被上官白秀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给堵了回去。

那眼神告诉他,上官白秀不是在商量,而是在下令。

陆文在原地站了许久,直到上官白秀的身影都快消失在街角。

他才猛地打了个哆嗦,回过神来。

他的脸色变幻不定,时而苍白,时而铁青。

一边,是京城里那位权势滔天的太子殿下,是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党争。

另一边,是远在关北,却已展露峥嵘的安北王,是这位行事疯狂却又智计百出的上官先生。

这是一场豪赌!

赌输了,他陆文便是万劫不复,抄家灭族!

可若是赌赢了……

陆文的脑海中,浮现出苏承锦在霖州时那副玩世不恭,却又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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