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章 谁是猎物?谁入瓮中?(2/2)
他想起了景州平叛后,自己不仅保住了官位,还得了人人眼红的盐运使肥差。
“富贵险中求……”
陆文的眼中,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。
他猛地一咬牙,转身对着身后的亲随,厉声喝道:“来人!”
“立刻去办!”
……
谣言,是世界上最廉价,也最有效的武器。
不到半个时辰,一则惊人的消息便如插上了翅膀,传遍了霖州城的每一个角落。
“听说了吗?那个从北边来的大官,昨晚被人刺杀了!”
“真的假的?人死了没?”
“没死,但听说吓得魂都没了!连夜就要卷铺盖跑路呢!”
“啧啧,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人物,原来也是个软蛋!”
茶楼酒肆,街头巷尾,无数人都在议论着此事。
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,甚至连上官白秀准备从哪个城门出城,逃往哪个方向,都说得清清楚楚。
与此同时,几只信鸽从霖州城中几个不起眼的院落里冲天而起,消失在铅灰色的天幕中。
陆文安插在城外的眼线,也很快带回了消息。
通往滨州的官道沿途,果然出现了大量可疑的外地人。
他们或扮作行商,或扮作脚夫,三三两两地散布在各个要道隘口。
看似互不相识,但那警惕的眼神和身上隐隐透出的肃杀之气,却暴露了他们的身份。
一张无形的大网,正在悄然张开。
而那只即将“落网”的猎物,却仿佛对此一无所知。
……
次日,清晨。
天色微明,寒雾愈发浓重。
霖州城东门,在无数百姓或好奇、或怜悯、或鄙夷的目光注视下。
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,在一队官兵的“护送”下,缓缓驶出了城门。
驾车的,正是于长。
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,只是眉宇间,似乎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与焦急。
马车的车辙在湿润的地面上,压出了两道深深的印痕。
显示出其上所载之物,分量不轻。
这更加印证了谣言——大官是真的要带着物料打道回府了。
人群中,几道隐晦的目光交错了一下,随即悄然隐去。
而在霖州城另一端的西门,城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。
霖州军正将军陈亮,一身黑色劲装,脸上带着嗜血的兴奋。
他翻身上马,对着身后五百名同样换上便装的精兵,压低了声音,发出一声低吼。
“都给老子听好了!”
“此行,是密令!”
“谁要是敢泄露半点风声,老子亲手拧下他的脑袋!”
“出发!”
五百精兵,如同一道无声的暗流,迅速涌出城门。
他们绕开官道,向着一个名为“狗牙坡”的方向,疾驰而去。
……
与此同时。
距离狗牙坡不远处。
一家不起眼的路边茶寮,正升起袅袅的炊烟。
茶寮里,只有一桌客人。
一名身穿深色绸衫,扮作富商模样的青年男子,正悠闲地坐在窗边。
他面前摆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粗茶,一碟茴香豆。
他时不时地端起那只粗糙的土碗,呷一口茶,又或者捏起一粒茴香豆,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。
他的目光,透过简陋的窗棂,平静地注视着下方那条被晨雾笼罩的官道。
那神情,更像是在等待一出早已写好剧本的精彩大戏,即将开场。
……
狗牙坡。
此地是霖州通往滨州的必经之路。
因两侧山坡怪石嶙峋,状如交错的犬牙而得名。
地势狭窄,林木茂密,是天然的设伏之地。
冰冷的寒风穿过林间,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
数十名身穿黑衣的杀手,如同一尊尊没有生命的雕像,潜伏在山坡两侧的密林之中。
他们手中的兵刃,在林间晦暗的光线下,泛着幽冷的寒芒。
为首的,是一名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。
他趴在一块巨石之后,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,死死盯着官道的尽头。
“头儿,目标还没来,会不会是消息有误?”
一名手下压低了声音,有些不耐地问道。
刀疤脸冷哼一声,声音沙哑。
“急什么?”
“那姓陆的知府已经把消息传开了,一个被吓破了胆的书生,还能飞了不成?”
他的嘴角,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。
“上面这次下了死命令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”
“谁要是敢误了事,别怪老子亲自砍了他!”
那手下闻言,脖子一缩,不敢再多言。
时间,在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终于,在官道的尽头,一辆孤零零的马车,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。
刀疤脸的眼中,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凶光。
他打了个手势。
所有杀手,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,屏住了呼吸。
马车不紧不慢,车轮碾过碎石,发出单调的“咯吱”声。
驾车的于长,神色“慌张”,时不时地回头望向来路。
仿佛生怕有什么人追上来。
一切,都和情报中描述得一模一样。
马车,缓缓驶入了狗牙坡最狭窄的地段。
这里,是包围圈的中心。
是绝地!
“动手!”
刀疤脸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!
“唰!唰!唰!”
数十道黑影,如同鬼魅一般,瞬间从两侧的密林中一涌而出!
他们动作迅捷,配合默契。
眨眼之间,便将那辆孤零零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,彻底封死了前后所有的退路!
冰冷的杀气,瞬间笼罩了这片狭长的山谷。
刀疤脸提着一口厚背大刀,缓步上前。
他用刀尖,遥遥指向那紧闭的马车车厢,声音沙哑而残忍。
“车里的人,滚出来受死!”
肃杀的氛围中,只有寒风在呼啸。
然而,预想中的惊恐尖叫并没有传来。
坐在车辕上的于长,脸上的“慌张”与“焦急”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他缓缓抬起头,迎向刀疤脸那凶残的目光。
他的脸上,没有丝毫惧色。
甚至,他的嘴角,还缓缓勾起了一抹冰冷的、与远在狗牙坡茶寮里的上官白秀如出一辙的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