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 裂缝中的微光(2/2)

“同类”。这个词让她打了个寒颤。不,他们不是同类。她是受害者,他是加害者。这一点,永远不能混淆。

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,不再去看沈倦的脸,专注于记录仪器的数据。心跳:68。血压:90\/60。血氧:94%。数字冰冷客观,不掺杂任何情感。

可是,当医生进来检查,轻轻掀开沈倦伤口上的敷料,露出下面虽然经过处理但仍显狰狞、泛着不健康红肿的创面时,苏晚晴还是感到胃部一阵紧缩,下意识地别开了头。那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……生理性的不适与微弱的揪心。

医生换药的动作专业而迅速,但沈倦的身体即使在昏迷中,也因为疼痛而产生了细微的抵抗性颤抖。苏晚晴的手在记录本下悄然握紧。

“感染还在反复,但好在没有继续恶化。”医生换好药,对阿默低声说,“接下来是关键,看他自身的抵抗力能不能扛过去。营养支持一定要跟上。”

阿默点头,目光扫过苏晚晴,见她低着头记录,便没有多言。

医生离开后,房间又只剩下他们。仪器的声音规律依旧,沈倦的呼吸似乎比刚才更平稳了一些。

苏晚晴重新抬起头,目光复杂地落在沈倦身上。那种“心疼”的感觉并未消失,反而像藤蔓一样,缠绕着心底那块恨意的黑石,两者交织,形成一种更加痛苦、更加矛盾的煎熬。

她知道这不对劲,很危险。这丝不该有的柔软,可能会模糊她的判断,削弱她的决心,甚至在未来与沈倦的博弈中,成为她的致命弱点。

她必须警惕,必须将这份突如其来的“心疼”与她的核心目标——孩子们的地址——严格剥离开来。照顾他,是为了交易;观察他,是为了信息;哪怕那一丝莫名的情绪真实存在,它也绝不能影响她最终要走的道路。

夜色再次降临,透过窗帘的缝隙,渗入微光。苏晚晴依旧坐在那里,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,守着病床上生死未卜的男人。心底的恨与那丝诡异的疼,如同光与影,在寂静中无声地厮杀、共存。

她依旧是哨兵,监视着死亡,觊觎着生机。只是此刻,哨兵的心中,裂开了一道细微的、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缝隙,透进了些许让她惶惑不安的、属于“人”的微光。而这光所照亮的,是她宁愿永远沉入黑暗,也不愿直视的,关于施害者与受害者之间,那条模糊而残酷的界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