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君心如铁，杀气如钢（2/2）

夜不收与斥候悄然前出，如同黑暗中的猎手，在周围数里范围内搜索一切可疑的身影。他们的任务是击杀或俘虏所有可能发现大军踪迹的乱军斥候，避免消息泄露回西安城下。

不过这似乎已经是过于谨慎。

那些乱军刚刚举事，还是乌合之众，根本没有什么斥候在外围警戒。他们全都涌向西安城，沉浸在攻城和抢掠的疯狂之中，哪里会考虑朝廷大军会从千里之外杀来。

洪承畴于崇祯身侧不远处，目光不时望向西安城的方向。

从这里依稀能看到城中燃起的大火，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哭喊，洪承畴此刻也忍不住心生焦急。

他终于忍不住，策马上前，拱手道：陛下，西安城危在旦夕，远处杀声不绝，恐怕城池已被乱军攻破。我军既已抵达，为何不立刻出兵，解救城中百姓？

崇祯没有回头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：大军疲劳，需要稍作休整。军士马匹需要恢复体力，方能发挥最大战力。

说完，他便不再答话，只是那双眼睛，目不转睛地望向远方的西安城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

洪承畴还想再劝，却被祖大寿伸手拦住了，低声道：皇上自有打算，且等着吧。
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
西安城的火光越来越盛，厮杀声似乎越来越弱。许多将领都开始焦躁不安，却不敢出声催促。

过了许久，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——

突然，一道红光冲天而起！

西安城中，一枚烟火腾空飞起，在夜空中炸开，绽放出璀璨的红色光芒。

洪承畴愕然抬头，看着那枚烟火在黑暗中绽放。紧接着，他看到崇祯的身影猛然一动——那一刻，他明白了。

皇上，原来一直在等这个信号？

崇祯几乎是在烟火升起的同时，就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。在他身边，祖大寿、曹变蛟、尤世禄、方正化、兀慎别吉等众将，也几乎同时跃上马背。

紧接着，整只大军如同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，瞬间苏醒！

洪承畴心中掠过无数疑问——

皇上怎么知道会有信号？ 是谁给皇上发的信号？ 这信号，又代表着什么意思？

可是来不及让他细想了。

大军已经开始移动。

此时灞河早已冰封。厚厚的冰层在月光下泛着青白色的光泽，坚硬如铁。

万匹战马在号令下向河边移动。它们喷着白气，马蹄踏在冰面上，发出沉闷的咔嚓声响。起初还有些战马畏惧不前，被骑士催促着，小心翼翼地踏上冰面。

马蹄翻起冰屑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。

全副武装的骑兵，一排接着一排，整齐有序地越过灞河。铁蹄踏冰的声音此起彼伏，如同巨鼓擂动，沉闷而有节奏。

渡过河后，各军迅速展开成整齐的横队。

中军，左翼，右翼，前锋，后卫——每支部队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，列成严整的阵型。从东到西，绵延数里，如同一道黑色的铁墙。

大军缓步向前行进。

此时天色已经渐明。东方的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，晨曦如同金色的薄纱，缓缓撕开夜幕。

一队队的骑兵，在晨光中逐渐显露出真容——

黑色的铁甲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峻的光泽，血红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飘扬，无数刀枪如同钢铁的森林，旌旗蔽日，军容整肃。

大地在铁蹄下颤抖， 空气在号角声中凝固， 黎明在杀气中破晓。

苍凉的号角声，一声接着一声，不停地响起。

那声音低沉雄浑，带着摄人心魄的杀意，如同来自幽冥的索命呼号，在原野中回荡，传向四面八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