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底巢毒牙（2/2）

做好准备，最后一次检查装备和灰苔膏的覆盖情况（虽然效果已大打折扣）。曲微尘点头示意，夜翼和黑牙深吸一口气，潜入污浊冰冷的水中。曲微尘紧随其后，在入水的刹那，指尖迸发出一团刺目的灰金色光芒！

光芒穿透污水，将管道内照得一片雪亮！三只潜伏在管道壁上的“清道夫”明显被惊扰，发出嘶嘶的怪叫，动作一滞。就是现在！三人如同箭鱼般向前猛冲！

管道不长，约五十米，但在污水中、顶着水流、还要避开“清道夫”的扑击，这五十米如同地狱之路。一只“清道夫”从侧面扑来，被黑牙用短刀狠狠刺入其复眼间的软组织，嘶叫着翻滚开。另一只喷出的酸液擦着夜翼的肩膀飞过，腐蚀了他的外衣，皮肤传来灼痛。曲微尘落在最后，用金属片格开一只附肢的横扫，却被反震力撞向管壁，呛了一口污水，恶心欲呕。

终于，前方出现亮光，是出口！三人拼尽全力游出管道，爬上另一侧相对干燥的平台，剧烈喘息，咳嗽，吐出污黑的泥水。黑牙肩膀上被腐蚀掉一大块皮肉，夜翼的左臂义体接口进水，火花闪烁，曲微尘也脸色惨白，星火之力几乎耗尽。

但没时间休息。管道内的骚动可能引来更多“清道夫”，必须尽快离开水边。他们辨认方向，朝着“旧货舱聚合体”的阴影继续前进。

又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和几次小规模的遭遇战（解决了几只落单的小型变异生物和“毒牙”布置的、简陋但恶毒的陷阱，如绊索、落石、毒刺等），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。

那是由数个巨大的、锈蚀不堪的标准货舱相互挤压、嵌合、部分没入污水形成的庞大建筑。货舱外壳上喷涂着早已褪色的、难以辨认的标识和编号，许多舱壁破损，露出内部杂乱堆积的集装箱和垃圾。几个相对完好的货舱被改造，焊接了粗糙的金属走道、了望台和防御工事。入口隐蔽在一个半淹在水中的破损舱门后，门口漂浮着用空罐和骨头制成的、随风（气流）摇晃的警告符。

空气中弥漫着比污水区更甚的恶臭——粪便、腐烂食物、劣质燃料和汗臭的混合气味。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哗、叫骂、金属敲击和痛苦的呻吟。

“就是这里了。”夜翼伏低身体，藏在堆积的垃圾后面，仔细观察。入口附近有两个懒散的哨兵，裹着破烂的皮毛，抱着粗糙的武器，正在分享一管黏糊糊的东西，注意力并不集中。货舱高处，似乎还有了望哨，但看不真切。

“硬闯不行，我们状态太差，人太多。”黑牙低声道，他肩膀的伤口还在渗血。

“等天黑，或者等他们换班、松懈。”夜翼看向曲微尘。

曲微尘却微微摇头，目光落在货舱侧面，一处靠近污水水面的、锈蚀严重的破洞上。破洞不大，仅容一人匍匐通过，边缘参差不齐，似乎是被什么撞开的，里面黑黢黢，隐约有水流声。“那里，可能是污水倒灌形成的缺口，或许能通到内部下层。‘蝰吻’的‘王座间’和‘宝库’通常在巢穴最深处、最安全的位置，也就是上层。我们从下层污水渗透进去，也许能避开大部分耳目。”

夜翼观察片刻，点点头：“风险很大，可能直接进入污水循环系统或者更糟的地方，但比正面突破有机会。我左臂的声呐模块还能勉强工作，可以探测前方水域和管道的大致结构，避开死路和大型生物。”

计议已定。他们耐心等待，直到高处的了望哨似乎打起了瞌睡，入口的哨兵也缩到背风处打盹，才悄无声息地滑入污水中，朝着那个破洞游去。

破洞内果然是错综复杂的、充满污水的下层通道和管道迷宫，许多地方水深及胸，甚至需要潜水通过。恶臭几乎令人窒息，水下能见度为零，全靠夜翼受损的声呐和曲微尘微弱的灵识探路。他们如同老鼠般在黑暗污秽中穿行，躲避着管道中栖息的、拳头大小的吸血水蛭和更危险的、隐藏在淤泥中的毒刺鳗。

经过一番令人心力交瘁的摸索，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向上的、通往相对干燥区域的维修竖井。攀爬锈蚀的梯子，推开顶部的格栅，他们来到了一条昏暗的、堆满垃圾和排泄物的走廊。喧哗声从上方和远处传来，这里似乎是巢穴的下层边缘，守卫松懈。

根据疤狼模糊的描述和巢穴的一般结构，他们朝着更深处、更“豪华”的方向潜行。沿途避开几队醉醺醺的暴徒，解决掉两个落单的守卫（用短刀和金属片悄无声息地），他们终于摸到了一扇相对厚重、用粗糙金属板加固的门前。门内传来粗野的狂笑、女人的尖叫（很快变成呜咽）和金属碰撞声，门缝里透出晃动的火光和浓烈的劣质酒精气味。

“是‘蝰吻’？”黑牙压低声音，眼中凶光闪烁。

“不确定，但里面人不少，应该是头目待的地方。”夜翼从门缝小心窥视，“里面空间很大，像是由货舱改造的大厅，中间有火堆，上面坐着个戴金属下巴的，应该就是‘蝰吻’。他旁边堆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，像是个……展示角？”

曲微尘也凑近观察。大厅里约有二十来个暴徒，大多衣衫褴褛，醉态毕露。火堆旁一个由废旧机甲座椅改造的“王座”上，坐着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，半张脸覆盖着粗糙的金属面罩，下巴处延伸出尖锐的金属喙和毒腺装置，正是“蝰吻”。他脚边果然堆着不少劫掠来的“战利品”：生锈的武器、破损的仪器、甚至还有几颗风干的头颅。而在那一堆垃圾中，一个约拳头大小、泛着黯淡银白色金属光泽、表面有着精细刻痕的小方块，正静静地躺在一个破烂的绒布垫子上，在火光下反射着微弱的、独特的哑光。

“找到了！”三人心头一紧。东西近在咫尺，但如何拿到？强抢是自杀，大厅里二十多个暴徒，就算状态完好也未必能赢，何况现在。

“等。”夜翼做出决定，“他们总会休息、换班。我们找地方隐蔽，伺机而动。”

他们在附近找到一个堆满破烂的、散发恶臭的小隔间躲藏起来，轮流休息和监视。时间缓慢流逝，大厅里的喧嚣渐渐平息，暴徒们东倒西歪地睡去，只剩下两个哨兵守在门口打哈欠。“蝰吻”也靠在“王座”上，似乎睡着了，金属下巴微微开合。

机会来了。夜翼示意黑牙解决门口哨兵，自己和曲微尘潜入大厅取东西。黑牙无声点头，如同阴影般滑出。

然而，就在黑牙摸到哨兵身后，短刀即将划破对方喉咙的瞬间——

“敌袭！！有外人摸进来了！！在下面！！”一声凄厉的、变了调的尖叫，突然从他们来时方向的走廊深处爆发！紧接着是武器碰撞声和惨叫！

是刚才被他们解决的那两个守卫？有人发现了尸体？！

瞬间，整个巢穴炸开了锅！沉睡的暴徒们被惊醒，抄起武器，叫骂着涌向尖叫传来的方向。大厅里的“蝰吻”也猛地睁开眼睛，金属下巴开合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：“抓住他们！剥了他们的皮点灯！”

计划彻底败露！混乱中，夜翼当机立断：“抢！趁乱！”

他如同一道黑影，从藏身处窜出，直扑火堆旁的“战利品”堆！曲微尘紧随其后，星火之力凝聚指尖，随时准备应对攻击。黑牙也放弃了暗杀，怒吼一声撞开冲来的一个暴徒，朝着大厅猛冲。

“找死！”“蝰吻”怒吼，从王座上弹起，手中多了一把焊接着链锯的粗陋砍刀，朝着夜翼扑来！他身边的几个心腹也反应过来，嚎叫着围上。

夜翼不与他硬拼，一个翻滚躲过链锯砍刀，顺手抓起那个银白色小方块塞入怀中，同时一脚踢翻火堆，燃烧的木柴四散飞溅，引燃了附近的破烂，大厅里顿时烟雾弥漫，更加混乱。

“东西到手！撤！”夜翼低吼，将小方块扔给曲微尘，自己转身迎向追兵，为她和黑牙断后。

“拦住他们！别让跑了！”“蝰吻”气急败坏，链锯轰鸣。

三人且战且退，朝着来时的污水管道方向冲去。身后是越来越多的追兵，前方也可能有闻讯赶来的暴徒堵截。厮杀在昏暗、狭窄、满是垃圾的走廊中爆发，短兵相接，血肉横飞。黑牙凶悍无比，短刀染血，但肩膀伤口崩裂，血流如注。夜翼左臂义体过载冒烟，动作迟缓。曲微尘星火几乎耗尽，只能凭借身法周旋，用金属片格挡。

眼看就要被逼入绝境，突然——

轰隆——！！！

一声沉闷的、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响传来，整个巢穴猛地一震！灰尘簌簌落下，墙壁出现裂痕。紧接着，更加剧烈的震动接连传来，伴随着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巨响和隐约的、仿佛无数节肢划过的沙沙声！

“怎么回事？！”“蝰吻”惊疑不定。

一个浑身是血的暴徒连滚爬爬地冲进来，脸上写满惊恐：“老大！不好了！‘清道夫’！好多‘清道夫’！从下层污水区冲上来了！见人就杀！挡不住了！”

更大的混乱爆发了！似乎是他们的潜入和战斗，或者仅仅是倒霉，引来了污水区中某种大型“清道夫”族群的暴动！巢穴下层传来更加密集的惨叫和恐怖的咀嚼声！

“妈的！先撤！从上层通道走！”“蝰吻”当机立断，也顾不得曲微尘他们了，带着心腹朝另一个方向逃去。其他暴徒更是哭爹喊娘，作鸟兽散。

绝处逢生！曲微尘三人对视一眼，毫不犹豫，趁乱冲向最近的、通往污水区的破洞，纵身跃入那污浊恶臭的水中，奋力向外游去。身后，是“毒牙”巢穴的崩溃惨叫，和“清道夫”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与吞噬之声……

冰冷的污水灌入口鼻，带着血腥和绝望的气息。但他们紧紧握着那枚得来不易的、冰凉的银白色小方块，向着巢穴外，向着与老瘸子约定的、或许藏着生路的方向，拼命游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