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 翊梦深,香入髓(1/2)
退出紫宸殿西暖阁的刹那,深秋的寒意如同早已等候在殿外的鬼魅,瞬间将沈璃包裹。殿内残留的龙涎香与暖炉热气被隔绝在厚重的朱门之后,刺骨的冷风卷着枯黄的梧桐叶,打在她单薄的青色宫装上,发出细碎的 “沙沙” 声。可这深秋的寒凉,却远不及她心底泛起的冰冷 —— 那是一种从骨髓里透出来的、混杂着疑虑与警惕的寒意,如同数九寒冬里的冰湖,将她的理智与情感牢牢冻结。
皇帝慕容翊最后那句轻若叹息的 “朕终究负了他”,如同附骨之疽,在她耳边萦绕不去。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精心打磨过的冰针,锋利而冰冷,反复刺探着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。是真心的忏悔?是面对忠臣冤死的无奈?还是一种更高明的、试图瓦解她心防的伪善表演?
她无法判断。帝王心术,向来深似寒潭,水面看似平静,底下却可能藏着漩涡与暗流。她不敢,也不能轻易相信这座宫廷里任何一个人流露出的、看似真实的情感 —— 尤其是帝王。沈家满门的血债还历历在目,母亲临终前的哭喊、兄长被按在地上时脖颈喷溅的鲜血、父亲 “战死” 后朝堂上无人敢言的沉默,这些画面如同烙印,刻在她的灵魂深处;而秘藏阁里那份记录着太后调取离魂草、赤血砂的秘档,更是像一座沉重的大山,压得她喘不过气,也让她对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的每一个人,都充满了极致的警惕。
然而,慕容翊提及太后凤体违和,命她次日前往慈宁宫请脉的旨意,却像是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,劈开了笼罩在她复仇路上的浓重迷雾,也照亮了一条险峻无比的路径。
机会!一个她此前几乎不敢奢望的、能近距离接触仇敌的机会!
自沈家被抄以来,她与太后之间隔着的,是血海深仇,是宫墙阻隔,是身份悬殊。她曾无数次在深夜里设想过与太后对峙的场景,却从未想过,自己能以 “医者” 的身份,光明正大地走进慈宁宫,站在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女人面前。这不仅意味着她能近距离观察太后的言行,寻找复仇的破绽,更意味着她或许能找到机会,让太后尝尝她亲手调制的 “滋味”。
但随之而来的,是更深的忌惮与疑虑。这究竟是单纯的巧合 —— 太后确实身体不适,皇帝恰好想起她医术高明?还是皇帝与太后联手布下的试探之局?慕容翊是真心关切太后的身体,还是想借她的手做些什么,比如试探太后身边是否有异动?又或者,他早已察觉她的身份与目的,故意让她去慈宁宫,等着她露出破绽,然后以 “谋害太后” 的罪名,将她彻底铲除?
思绪纷乱如麻,像一团被狂风搅乱的线,找不到头绪。但沈璃的脚步却未曾有过半分迟疑。她微微挺直脊背,保持着尚药局掌药应有的沉稳仪态,沿着铺着青石板的宫道一步步往回走。青色宫装的裙摆在风中轻轻拂动,勾勒出她挺直却单薄的背影,看起来如同路边一株倔强生长的野草,看似柔弱,却有着不容折断的韧性。
袖袋中,那枚盛放着 “梦魇” 的小玉瓶紧贴着她的肌肤,温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,存在感从未如此强烈。这枚小玉瓶,是她数月心血的结晶,是她为仇敌准备的终极武器之一,她原本计划在找到最精密的布局、最安全的时机后才动用。可现在,一个模糊却更大胆的念头,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—— 或许,不必等到直面太后的那一刻。
皇帝慕容翊,他在沈家这桩血案中,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?是无力阻止太后阴谋的旁观者?是为了皇权稳固而选择妥协的无奈者?还是…… 更深层次的参与者,甚至是幕后推手?他那句 “朕终究负了他”,究竟有几分真心,几分假意?
疑窦如同雨后春笋,在她心中疯狂滋生。而疑虑本身,就是最毒的种子,一旦种下,便会不断啃噬理智,让人难以安宁。
既然无法分辨帝王的真心与假意,那就不妨先…… 试探一番。用她最擅长,也最隐蔽的方式 —— 药。
药,既能救人,亦能杀人;既能抚慰,亦能试探。她可以用药物,悄无声息地观察皇帝的反应,从他的言行、状态中,寻找他与沈家血案关联的蛛丝马迹。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便如同藤蔓般迅速缠绕住她的心脏,让她无法忽视那股潜藏的、冒险的冲动。
回到尚药局时,已是暮色四合。前厅的药炉依旧在 “咕嘟咕嘟” 地熬煮着汤药,苦涩而繁杂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,混杂着当归的醇厚、甘草的微甜、黄连的苦寒,构成了尚药局独有的气息。宫人们各司其职,有的在研磨药材,有的在分拣药草,有的在记录药方,看起来忙碌而有序。但沈璃能清晰地感觉到,那些看似专注的身影下,无数道隐晦的目光在她踏入前厅的瞬间,便悄然聚焦而来 —— 有好奇,有敬畏,有警惕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。
陈太医是第一个迎上前的。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太医袍,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脸上带着比以往更加恭谨的笑容,甚至还隐隐透着几分小心翼翼。陈太医在尚药局任职多年,资历深厚,此前虽认可沈璃的医术,却也从未如此殷勤过。显然,皇帝亲自召见一个六品掌药的消息,早已在尚药局内传开,让所有人都意识到,沈璃的地位已经不同以往。
“沈掌药,您可算回来了。陛下今日召见,不知是有何吩咐?” 陈太医小心翼翼地问道,眼神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好奇与敬畏。在大靖的宫廷体制中,皇帝亲自召见尚药局掌药,本就是极不寻常的事情,更何况沈璃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官。
“陛下不过是垂询五殿下的病情,嘱咐我等后续需更加尽心照料,确保殿下能早日康复。” 沈璃语气平淡,声音不高不低,恰好能让周围竖起耳朵的宫人听清。她刻意将皇帝的召见轻描淡写地归因于五皇子,这是最稳妥、也最不会引起过多猜测的说辞。话音刚落,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前厅,最终落在陈太医身上,看似随意地问道:“对了,陛下近日操劳国事,听闻旧疾似有反复,夜间常有失眠头痛之症。此前为陛下调配的安神香,想来已是快用完了吧?”
陈太医闻言,连忙点头,脸上露出一副 “您果然考虑周全” 的神情:“正是,正是!按尚药局的供应规制,明日便需为陛下送入紫宸殿一批新的安神香。下官早已命人备好了所需药材,都是从药库中挑选的上等沉香、檀香、乳香与琥珀,严格按照太医院传承的古方配比,确保药性温和,能助陛下安眠。”
“陛下的头痛症,并非寻常风寒所致,而是常年操劳、心神不宁引发的顽疾。旧方虽温和,却已沿用多年,药效早已趋于平庸,恐怕难以缓解陛下近日的不适。” 沈璃轻轻打断陈太医的话,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。她微微挺直脊背,目光坚定地看着陈太医,“本官既忝居掌药之职,自当为陛下分忧。今日我便亲自为陛下重新调制一份安神香,或许能对陛下的旧疾有所助益。”
陈太医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—— 安神香的配方是太医院定下的古方,多年来从未有人敢随意改动,沈璃此举,未免有些大胆。但转念一想,沈璃能从宫正司地牢脱险,还得到皇帝的亲自召见,必然有其过人之处,更何况她连五皇子那般罕见的毒症都能化解,或许真的有办法缓解皇帝的顽疾。念头转过,陈太医脸上的讶异瞬间被顺从取代,他躬身行礼,语气恭敬:“沈掌药医术通神,能得到您的亲自调制,实乃陛下之福,也是我大靖社稷之福。下官这便命人将备好的药材送至秘藏阁旁的合香室,供您使用。”
“不必。” 沈璃淡淡摇头,拒绝了陈太医的提议,“合香之事,需心无旁骛,药材的挑选更是关键。所需药材,我自会去药库亲自挑选,确保每一味都符合我的要求。合香期间,我需要绝对的安静,任何人不得打扰,你且吩咐下去。”
“是,是!下官明白!” 陈太医连忙应下,不敢有丝毫异议。如今沈璃在尚药局的威望,早已因五皇子中毒案而远超他这个资深太医,更何况她还有皇帝的 “关注”,他自然不敢违抗。
沈璃微微颔首,不再多言,转身便朝着药库的方向走去。她的步伐依旧平稳,脊背依旧挺直,看起来从容不迫,可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的心跳正在逐渐加速,如同擂鼓般撞击着胸腔。从决定试探皇帝的那一刻起,她就已经走上了一条更加危险的道路 —— 对九五之尊用药,无论目的是试探还是复仇,一旦暴露,便是株连九族的死罪。
药库是尚药局的重地,存储着宫廷所需的各类药材,从常见的当归、甘草,到罕见的人参、燕窝,再到一些带有毒性的特殊药材,应有尽有。因此,药库的守卫也格外森严,门口有两名禁军值守,腰间佩着锋利的弯刀,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。但沈璃手持尚药局掌药的令牌,令牌上刻着 “尚药局掌药” 的字样,还印着内务府的鲜红印章,禁军验过令牌后,便恭敬地侧身让开,任由她进入。
药库内部宽敞而干燥,屋顶悬挂着一排排透气的竹帘,既能遮挡阳光,又能保持空气流通。一排排高大的木质药柜整齐排列,药柜上贴着泛黄的标签,标注着药材的名称、产地与药性。药材的香气混杂在一起,却层次分明 —— 左边是草本植物的清新,中间是木本药材的醇厚,右边则是金石矿物的凛冽。沈璃轻车熟路地穿梭在药柜之间,目标明确,径直走向存放顶级香料的区域。
她要为皇帝调制安神香,香料的品质至关重要。沉香需选海南产的百年老香,质地坚硬,香气醇厚;檀香要选印度老山檀,色泽温润,味道清甜;乳香需是索马里产的泪珠乳香,杂质少,药效佳;琥珀则要选波罗的海的海珀,经过多年沉淀,香气绵长。她逐一打开药柜的抽屉,用指尖轻轻捻起药材,放在鼻尖轻嗅,仔细甄别着年份和品质,动作娴熟而优雅,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再寻常不过的配料工作。每选好一样药材,便有早已等候在旁的药童恭敬地接过,小心翼翼地放入铺着柔软绸缎的提篮中,生怕惊扰了这位 “贵客”。
她的神情专注而认真,眉头微蹙,眼神锐利,任谁看去,都是一位尽心职守、一心为君分忧的忠臣模样。药童们站在一旁,大气不敢喘,只敢按照她的吩咐行事,偶尔抬头看向她时,眼中满是敬畏 —— 他们虽不知沈掌药为何要亲自挑选药材,但能得到皇帝的召见,还能为皇帝亲自合香,足以证明她的医术与地位。
只有沈璃自己知道,在那宽大的青色宫袍之下,她的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,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更深处的袖袋里,那枚盛放着 “梦魇” 的小玉瓶,正安静地躺在夹层中,温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,时刻提醒着她此行的真正目的。
挑选完所有明面上需要的香料后,沈璃转过身,对着身后的药童吩咐道:“你们先将这些药材送到合香室门口,待我挑选完最后一味药引,便过去合香。记住,在此期间,不得任何人靠近合香室,也不得擅自翻看药材,明白吗?”
“是,沈掌药!” 药童们齐声应下,捧着提篮,恭敬地退了出去。
待药童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药库门口后,沈璃才缓缓转过身,目光快速扫过药库深处。这里存放的,多是一些药性奇特、极少动用的冷僻药材,有的带有剧毒,有的能致人昏迷,有的则有特殊的致幻效果。她需要一味看似合理的、能解释安神香可能带来更强致幻效果的 “药引”—— 这既是为了掩盖 “梦魇” 的存在,也是为了在事后若被察觉异常时,能有一个搪塞的借口。
她的目光在一个个泛黄的标签上快速掠过,最终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小抽屉上。抽屉的木质已经有些发黑,显然是多年未曾开启过,标签上的字迹也有些模糊,但依旧能辨认出上面的内容 ——“幻梦藤(干品,微量致幻,慎用)”。
就是它了。沈璃心中一动。幻梦藤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藤本植物,只生长在西南边陲的深山老林中,晒干后呈暗褐色,药性记载模糊,只说 “微量可致幻,过量则昏迷”,且用量极微,寻常太医很少会用到这味药材。用它作为 “药引”,既能为安神香增添一丝 “助眠” 的效果,又能在 “梦魇” 引发异常时,将责任推到 “幻梦藤致幻” 上,完美地为她的小动作做掩护。
她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,找出其中一枚最小的铜钥匙,轻轻插入紫檀木抽屉的锁孔中。“咔嗒” 一声轻响,锁开了。她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,一股淡淡的、类似腐叶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抽屉内铺着一层油纸,油纸上放着一小撮暗褐色的干枯藤蔓,正是幻梦藤的干品。
她从怀中取出一枚特制的玉匙 —— 玉匙小巧玲珑,匙头只有指甲盖大小,边缘打磨得极为光滑,是她专门用来取用微量药材的工具。她用玉匙极其小心地取出了一点点幻梦藤粉末,那粉末细如尘埃,肉眼几乎难以分辨,她将其轻轻放入一个早已备好的微小玉碟中。整个过程,她的动作流畅自然,没有丝毫滞涩,仿佛演练过无数次。
然后,就在这僻静的药库深处,背对着所有可能的视线 —— 无论是门口的禁军,还是偶尔经过的药童 —— 她的左手悄无声息地探入袖袋深处,指尖精准地触碰到那枚温凉的小玉瓶。瓶身光滑细腻,是用一种罕见的 “寒玉” 制成,这种玉石能保持药液的稳定,还能隔绝气味,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秘藏阁的角落里找到的。
她用指尖轻轻转动瓶塞,瓶塞与瓶口之间严丝合缝,是用特殊的蜂蜡密封的。她屏住呼吸,一点点将瓶塞拔开,一股极其淡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气息瞬间逸散出来 —— 那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,像是腐烂的花瓣混合着铁锈的味道。但这气息刚一出现,便被药库内浓重的百药气息所吞没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梦魇” 本身,确实无色无味,即便用银针检测,也无法发现异常。但这承载它的寒玉瓶,在开启的刹那,似乎会释放出一丝难以言喻的、属于深渊的冰冷,让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一颤。
沈璃的呼吸有瞬间的凝滞。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,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她的理智,仿佛在提醒她此行的危险。这是最后的机会,一旦将 “梦魇” 加入安神香,便再无回头之路。对皇帝用药,无论她的目的是试探还是复仇,只要被发现,等待她的,便是凌迟处死,甚至株连九族 —— 虽然沈家早已被抄,但她在宫外还有几个远房亲戚,若是被牵连,后果不堪设想。
府中上下数百口人鲜血染红庭院的景象,母亲倒在血泊中最后看她的眼神,如同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飞速闪过,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,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。
恨意如同熊熊燃烧的毒焰,瞬间吞噬了最后一丝犹豫。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她的右手稳定得可怕,用一枚比牛毛更细的金针,小心翼翼地从玉碟中蘸取了那微乎其微的 “幻梦藤” 粉末 —— 这只是一个幌子,一个用来掩人耳目的伪装。
而她的左手,早已从怀中取出一根同样纤细、却中空如发丝的琉璃针。这根琉璃针是她用秘藏阁中记载的古法制作的,针身透明,中空的针管细如牛毛,只有在阳光下才能勉强看到针管的存在。她将琉璃针的针尖精准地探入小玉瓶之内,凭借着她对药液张力、重量、以及那玄之又玄的 “医者直觉” 的极致掌控,轻轻吸吮着。
一滴、两滴…… 她严格控制着剂量,只汲取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丁点 “梦魇” 毒液。这剂量,妙到毫巅 —— 少一分,则效果不显,不仅无法达到试探皇帝的目的,还会白白浪费这次机会,徒增暴露的风险;多一毫,则可能提前引发不可控的后果,比如让皇帝在短时间内出现明显的不适,甚至被太医院经验老道的太医察觉异常。
这微量的 “梦魇”,不足以立刻致命,甚至不会引起明显的中毒症状。它只会像一滴悄无声息的墨汁,滴入慕容翊本就混乱的精神之海。它会悄然放大他内心的焦虑、不安和隐藏在深处的阴暗记忆,让他的梦境变得更加支离破碎、压抑恐怖;它会加剧他本就存在的头痛和失眠,让他在白天变得更加焦躁、多疑;它会缓慢地、不易察觉地侵蚀他的精神和意志,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虚弱。
她需要皇帝先变得虚弱,精神上的虚弱。一个多疑、焦躁、被噩梦困扰的皇帝,更容易露出破绽,更容易在言行中泄露真相,也更能…… 让她看清他在沈家血案中的真实位置。如果他真的与沈家血案无关,只是一个无奈的旁观者,那么 “梦魇” 引发的反应或许会相对温和;但如果他是参与者,甚至是幕后推手,那么他内心深处的愧疚、恐惧和阴暗记忆,必然会被 “梦魇” 无限放大,让他在睡梦中暴露真相。
做完这一切,她迅速将琉璃针收回一个特制的密封银管中 —— 银管能隔绝一切气味,防止 “梦魇” 的气息泄露。然后,她将小玉瓶重新塞紧,用蜂蜡再次密封,小心翼翼地放回袖袋深处的夹层中。接着,她将那蘸有 “幻梦藤” 粉末的金针,以及中空琉璃针尖上那肉眼根本无法看见的 “梦魇” 毒液,同时轻轻弹入了已经配好的安神香原料之中。
所有的动作,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,流畅、隐蔽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药柜依旧整齐,玉碟中的幻梦藤粉末只剩下一小半,看起来就像是她正常取用后的样子;安神香原料中混入了微量的 “梦魇”,却依旧保持着原本的色泽和香气,没有丝毫异常。
她端起那盛放着安神香原料的玉碟,面色如常地转身离开。经过药库门口时,禁军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,看到她出来,只是微微颔首,没有丝毫怀疑。仿佛刚才在那阴暗角落发生的一切,都只是她的幻觉。
合香室位于尚药局的西侧,是一间专门用来调制香料的房间。房间不大,却布置得极为雅致 —— 墙上挂着几幅描绘草药的字画,桌上摆放着各种合香工具,如捣药杵、研磨盘、过筛网等,墙角还放着一个用来熏香的铜炉,炉中残留着淡淡的香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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