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章 翊弥留,璃出手(2/2)

金针也准备妥当。周鹤鸣净了手,用酒精棉仔细擦拭过金针 —— 那酒精是西域进贡的,消毒效果极好。他手持金针,小心翼翼地在慕容翊的百会、人中、内关等穴位上施针。百会穴在头顶正中,是人体阳气汇聚之处,施针能提神醒脑;人中穴在鼻下,施针能刺激神经,唤醒昏迷之人;内关穴在手腕内侧,施针能护住心脉。他的动作沉稳,手指却依旧难掩颤抖 —— 这是他从医四十年来,面临的最严峻的一次挑战。寻常百姓生病,治不好最多是愧疚;可眼前的是大靖的帝王,稍有不慎,便是掉脑袋的大罪,更别提关乎着帝王的性命、天下的安危。

然而,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朝着好的方向推进。

接下来的三天,紫宸殿内始终被浓重的药气笼罩。那药气里混着参汤的甜腥、金针消毒的酒精味,还有宫人们身上的汗味,浓郁得让人呼吸困难,即使是常年待在药房的太医,也觉得有些刺鼻。殿内的光线总是昏暗的,厚重的锦帘低垂,只留下一条缝隙,让微弱的光线透进来,映照得龙榻上的慕容翊脸色愈发苍白,像是一张薄薄的纸,轻轻一碰就会碎掉。

慕容翊躺在床上,高烧反复不退。最高时,他浑身滚烫,连贴身的锦被都被汗水浸湿,体温高得吓人,用手一碰,像是在触碰烧红的铁块,宫女们只能不断地用冷水浸湿锦帕,敷在他的额头和手腕上,试图降温。可刚敷上去时,他会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,可没过多久,锦帕就会被他的体温焐热,只能重新更换。

他的意识更是全无,双眼紧闭,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,像两把小小的扇子,却毫无生气。嘴唇干裂起皮,宫女们只能用棉签蘸着温水,一点点湿润他的嘴唇,可没过多久,嘴唇又会变得干裂,甚至开始流血。偶尔,他会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,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,没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。有的时候,他会突然抽搐一下,像是在做噩梦,身体蜷缩起来,眉头紧锁,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,看得一旁的李福全和后妃们心疼不已。

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,证明他还活着。那起伏很轻,几乎难以察觉,李福全每天都会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,确认他的心跳还在,才敢稍微放下心来。可每一次确认,他的心都会更沉一分 —— 那心跳越来越弱,像是风中残烛,随时都会熄灭。

宫人们一勺一勺地将参汤喂进他口中,可大半都沿着嘴角流出,滴在锦枕上,形成深色的痕迹。那锦枕是用蜀锦做的,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,此刻却被参汤和汗水染得一塌糊涂,失去了往日的华丽。偶尔有几滴参汤能咽下去,却也很快被身体的高热消耗掉,根本无法被吸收。周鹤鸣每日两次施针,起初还能让慕容翊的体温略微下降,可到了第三天,施针的效果越来越弱 —— 第一次施针后,体温能降半刻钟;第二次,只能降一盏茶的时间;到了第三天下午,施针后,慕容翊的体温不仅没降,反而又升高了几分,脉象也愈发微弱,手指搭上去,几乎感觉不到跳动。

外殿的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窒息。皇后苏氏带着一众妃嫔跪在地上,地上铺着厚厚的锦垫,却依旧挡不住从地面传来的寒意。苏皇后出身名门望族苏氏,苏氏在朝中颇有威望,父亲是前朝的太傅,哥哥是现任的礼部尚书。她平日里端庄得体,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皇后的威仪,说话声音温和却有力,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。可此刻,她脸上满是泪痕,双眼红肿得像核桃,原本精致的妆容早已花了,发髻上的珠钗也有些歪斜,看起来狼狈不堪。

她双手合十,口中不停念叨着 “陛下吉人天相,定会平安无事”,声音却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。每当有太监从内殿出来,她都会立刻起身,快步走过去,抓住太监的手追问:“陛下怎么样了?太医怎么说?参汤喝进去了吗?有没有醒过来的迹象?”

可每次得到的,都是太监摇头叹息的回应:“回皇后娘娘,陛下依旧昏迷不醒,体温还是很高,太医们正在想办法。”

到后来,她连追问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能瘫坐在锦垫上,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。她的贴身宫女想要递上锦帕,却被她挥手拒绝 —— 她觉得,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是徒劳的,只有陛下醒过来,才能让她真正安心。

其他妃嫔的表现更是各异。淑妃李氏哭得最凶,她出身武将世家,哥哥是镇守南方的将军,手握兵权。若是皇帝驾崩,新帝年幼,她在宫中的地位必然不保,甚至可能被牵连进权力斗争中。因此她的恐惧是真切的,哭声凄厉,几乎要晕过去,宫女们只能不停地给她递水,安抚她的情绪。

贤妃王氏则相对冷静。她出身书香门第,父亲是当朝的翰林院学士,性格温婉沉稳,平日里不争不抢,深得皇后信任。她默默地坐在一旁,偶尔会递给皇后一张锦帕,或者帮其他哭得厉害的妃嫔顺气,眼神里却满是忧虑。她知道,皇帝一旦驾崩,后宫必然会陷入混乱,她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持,只能小心翼翼地生存,因此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皇帝能醒过来。

还有几位位份较低的嫔妃,比如答应张氏、常在刘氏,她们躲在角落里,小声地啜泣。她们入宫不久,还没来得及获得皇帝的宠爱,甚至没怎么见过皇帝。若是皇帝驾崩,她们的未来便只剩下两种可能:要么被送往皇陵,为皇帝守墓,孤独终老;要么被新帝送往宫外的寺庙,青灯古佛,了此残生。因此她们的哭泣中,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茫然和恐惧。

朝臣们的日子也不好过。朝政暂时由内阁首辅张敬之、次辅李默以及兵部尚书赵承业、户部尚书王怀安几位手握重权的大臣共同商议处理,可没有皇帝的最终决断,许多事情都无法推进。

御案上堆积的奏折越来越多,有地方官上报灾情的 —— 南方近日暴雨,河堤决口,淹没了大片农田,百姓流离失所,请求朝廷拨款赈灾;有官员请求升迁的 —— 一些官员在平定西南藩王之乱中立了功,按律应该升迁,却因皇帝病危而搁置;还有边关将领询问军备的 —— 朔州、云州的守将多次派人送来书信,催促粮草和兵器,却始终得不到回应。可这些奏折都只能堆在那里,无人敢批,像是一座座小山,压得几位大臣喘不过气。

更让他们忧心忡忡的是,皇帝病重的消息虽然被严密封锁,只在小范围内流传,但纸终究包不住火。太医院的太医们频繁出入紫宸殿,皇后日夜守在殿外,这些都瞒不过宫中的老人,更别提宫外的官员了。一些消息灵通的官员,已经开始私下联络,商议对策;还有的官员,甚至开始向藩王示好,为自己留后路。一旦消息泄露,必然会引起朝野震动,甚至可能引发叛乱。

而且,年初的朝堂大清洗刚刚结束,丞相党羽虽被清除,可许多官员的位置还未稳固,新上任的官员尚未完全掌握权力。比如新任的刑部尚书,是从地方提拔上来的,对京城的人脉和朝堂的规矩还不熟悉,许多事情都需要依赖老臣;还有几位地方知府,是皇帝亲自任命的,还没来得及到任,就遇到皇帝病危,只能暂时留在京城,无所适从。若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,新的权力争斗必然会爆发,那些被打压的旧势力很可能会死灰复燃,整个大靖王朝都可能陷入混乱之中。

“张大人,陛下的情况越来越糟糕,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!” 第四天清晨,兵部尚书赵承业在紫宸殿外的偏殿里,对着张敬之忧心忡忡地说道。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,显然是彻夜未眠,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,看起来疲惫不堪。“边关的消息也越来越紧张,北狄的骑兵已经多次越过边境线,骚扰我方村落,昨日更是烧毁了云州外的三个村子,死伤了几十名百姓。若再不派兵增援,恐怕云州都要保不住了!”

张敬之坐在椅子上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发出 “笃笃” 的声响。那桌面是紫檀木做的,光滑而厚重,却依旧能感受到他手指的颤抖。他的脸色也不好看,眼底的青黑比往日更重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力:“我何尝不知?可眼下陛下昏迷不醒,谁敢擅自调动大军?调动兵马需要皇帝的兵符,兵符在皇帝的寝宫内,锁在紫檀木的盒子里,没有皇帝的旨意,没人敢去取。若是擅自取兵符,便是谋逆之罪,我等担不起这个责任啊!”

他顿了顿,叹了口气,眼神里满是无奈:“再等等吧,或许…… 或许周太医能有办法。昨天我去太医院问过,周院判说正在翻阅古籍,寻找类似的病例,或许能找到解毒的方子。他还说,今日会尝试用一种新的针灸手法,或许能唤醒陛下。”

话虽如此,可张敬之心中也清楚,这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。周鹤鸣是大靖医术的天花板,连他都束手无策,古籍上的记载又能有多少用处?更何况,时间不等人,北狄的铁骑不会因为皇帝病重而停下脚步,他们只会趁着大靖朝局动荡,加快入侵的步伐。

就在这人心惶惶、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第四日清晨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打破了皇宫的宁静。那马蹄声从宫门外传来,越来越近,越来越响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,像是在催促着什么,又像是在宣告着什么。

很快,一个浑身是汗的驿卒出现在紫宸殿外。他穿着一身破旧的盔甲,盔甲上布满了灰尘和血迹,左臂上缠着布条,布条已经被血浸透,颜色发黑,显然是在途中受了伤。他的脸上满是灰尘,只有眼睛是亮的,却带着一种绝望的通红。他翻身从马上摔下来,重重地摔在地上,盔甲与地面碰撞,发出 “哐当” 的声响,他却顾不上疼痛,连滚带爬地冲向紫宸殿。

他手中高举着一份染血的奏折,奏折的边角已经被磨损,上面还沾着几根干草和泥土,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,途中甚至可能遭遇了危险。他一边跑,一边喊,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带着绝望的哭腔:“边关急报!北狄入侵!连破两座边城!守将殉国!”

他跑到紫宸殿门口,“噗通” 一声跪下,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,却感觉不到疼痛。他高高举起奏折,用尽全身力气喊道:“北狄铁骑来势汹汹,五万骑兵已经包围了朔州!朔州守将李将军力战而亡,军民死伤惨重,朔州、云州危在旦夕,请求陛下速速派兵增援!再晚…… 再晚就来不及了!”

消息如同晴天霹雳,瞬间传遍了紫宸殿。正在外殿商议国事的内阁大臣们听到后,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一个个呆立在原地,不知所措。张敬之手中的茶杯 “哐当” 一声摔在地上,茶水溅湿了他的朝服,他却浑然不觉,只是瞪大了眼睛,看着驿卒手中的奏折,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话来。

“北狄…… 北狄竟然真的敢在这个时候入侵!” 次辅李默气得浑身发抖,他猛地一拍桌子,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,茶水洒了一地。“他们定然是得知了陛下病重的消息,才敢如此放肆!这是趁人之危,是想颠覆我大靖江山啊!”

“国不可一日无君啊!” 张敬之重重地叹了口气,眼中满是绝望,他扶着桌子,才勉强站稳,“外敌入侵,皇帝却昏迷不醒,这简直是雪上加霜,灭顶之灾!如今该如何是好?”

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,争论不休,却始终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。

“依老夫之见,不如拥立太子监国!” 户部尚书王怀安说道,他是文臣,向来主张稳妥,做事力求不出差错。“太子虽年幼,可我们几位大臣可以辅佐,先稳住朝局,再派兵增援边关。这样既名正言顺,也能让天下人安心。”

“胡闹!” 赵承业立刻反驳,他是武将,性子耿直,最看不惯这种畏首畏尾的做法。“太子年仅五岁,连字都认不全,如何监国?边关战事瞬息万变,需要立刻决断,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做什么?难道要让我们这些大臣替他拿主意,然后背上‘挟天子以令诸侯’的骂名吗?再说,拥立太子监国,若是陛下醒过来,我们这些人该如何自处?陛下多疑,必然会认为我们有不臣之心,到时候我们这些人,恐怕都要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!”

王怀安被怼得说不出话,脸色一阵红一阵白,只能悻悻地闭上嘴。他知道赵承业说的是实话,皇帝慕容翊虽然年轻,却生性多疑,尤其是在平定西南藩王之乱后,对大臣们的猜忌更重,若是他们擅自拥立太子监国,必然会引起皇帝的不满。

“那不如请皇后垂帘听政?” 另一位文臣,翰林院学士刘修试探着说道。他是皇后的远房亲戚,自然希望皇后能掌权,这样他也能沾光。“皇后出身苏氏,苏氏在朝中颇有威望,由皇后垂帘,我们辅佐,既能稳定朝局,也能名正言顺。皇后是女子,心思细腻,或许能更好地处理朝政。”

“不行!” 赵承业再次反驳,语气比之前更加强硬。“皇后出身文臣世家,对军事一窍不通,边关战事瞬息万变,需要的是果断和魄力,让她决断,岂不是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?而且朝中武将大多不服外戚掌权,我等武将在前线浴血奋战,却要听从一个妇人的指挥,传出去会让将士们寒心!若是因此导致军心涣散,边关必然会更快失守,到时候内忧外患,更是麻烦!”

刘修被赵承业怼得脸色发白,却不敢反驳 —— 赵承业是兵部尚书,手握兵权,朝中武将大多听从他的指挥,他若是得罪了赵承业,以后在朝中必然难以立足。

“那依赵尚书之见,该怎么办?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北狄攻入腹地吗?” 王怀安有些不满地说道,他觉得赵承业只知道反驳,却拿不出实际的办法。

“我……” 赵承业张了张嘴,却也说不出办法。他想请旨出兵,却想起皇帝还在昏迷,兵符在皇帝的寝宫内,无人敢去取。若是擅自取兵符,便是谋逆之罪,他担不起这个责任;若是不取兵符,就无法调动大军,只能眼睁睁看着北狄入侵。他急得团团转,却始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。

大臣们争论不休,声音越来越大,却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。偏殿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,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,只缺一个火星。有的大臣主张强硬,立刻派兵增援;有的大臣主张稳妥,先稳定朝局;还有的大臣主张议和,派使者去北狄谈判,暂时拖延时间。可无论哪种主张,都有无法解决的问题,只能陷入无休止的争论。

李福全站在内殿门口,听着外殿大臣们压抑的争论和后妃们撕心裂肺的哭泣,再看着龙榻上脸色灰败、气息奄奄的慕容翊,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窖,直往下沉。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,几乎要将他淹没。他伺候慕容翊多年,早已将其视为自己的依靠,若是皇帝驾崩,他这个总管太监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—— 新帝年幼,必然是外戚或权臣掌权,他一个前朝的太监,要么被发配到皇陵,要么就是死路一条。

他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,心中默默祈祷着:陛下,您醒醒吧,您要是再不醒,这大靖江山,就要完了啊!您要是醒过来,就能调动大军,击退北狄,稳定朝局,您要是不醒,一切就都完了!

就在这一片愁云惨雾,所有人都认为大局已定、无力回天之际,一个纤细的身影端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,悄无声息地从偏殿走了出来,走进了内殿。

是沈璃。

她穿着一身浅碧色的宫女服,那是最低等的宫女才穿的颜色,布料粗糙,却被她洗得干干净净,熨烫得平整。领口和袖口的针脚细密,显然是她自己缝补过的 —— 宫女的衣物都是统一发放的,质量本就不好,穿久了容易破损,沈璃舍不得扔掉,便自己动手缝补。她的身姿窈窕,脊背挺得笔直,即使穿着最普通的宫女服,即使带着假面,也难掩那份与众不同的气质 —— 那是一种经历过苦难后的沉静,眼神里没有普通宫女的胆怯和谄媚,只有一种淡淡的疏离和坚定。

清丽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憔悴,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 —— 这几日,她虽然没有在外殿日夜守候,却也时刻关注着慕容翊的病情。她在尚药局工作,负责为皇帝调制安神香和一些简单的汤药,因此能随时听到关于皇帝病情的消息。每当听到太医们摇头叹息,听到宫人们窃窃私语,她的心中都会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:有对仇人的恨意,有对天下大乱的担忧,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纠结。

她端着的药碗是粗瓷的,碗沿有些磨损,里面盛着一碗深褐色的汤药,散发着淡淡的苦味。那是她根据家传的方子,用甘草、百合、莲子等药材熬制的安神汤,原本是用来缓解皇帝头痛的,可如今皇帝昏迷不醒,她只能抱着一丝希望,希望这碗汤药能对皇帝的病情有帮助。

她的脚步很轻,几乎没有发出声音,像是怕惊扰了殿内的寂静。她走到龙榻旁,放下药碗,目光落在慕容翊苍白的脸上,眼神复杂难辨 —— 这个男人,是她的仇人,是导致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之一,可他也是大靖的帝王,若是他驾崩,天下必然大乱,她的复仇计划也会随之落空。

她站在那里,静静地看着慕容翊,手指微微蜷缩,心中做着艰难的抉择:是眼睁睁看着他死去,报一部分血海深仇,还是出手救他,为自己的复仇计划争取更多的时间?

殿外的争论声还在继续,后妃们的哭泣声也没有停止,可沈璃却像是隔绝了所有声音,眼中只剩下龙榻上的慕容翊。她知道,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,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 —— 北狄的铁骑正在逼近,朝局的混乱也在加剧,若是再犹豫,一切都将无法挽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