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章 翊下旨,沈尚宫(1/2)

圣旨抵达掖庭西偏院时,沈璃正对着一盆刚从井中打来的清水出神。井水带着深秋的寒凉,指尖刚触碰到水面,便有一阵刺骨的凉意顺着指缝蔓延上来,激得她指尖微颤。盆中水面平静如镜,清晰映出她苍白却难掩清丽的面容 —— 眉峰如远山含黛,末端微微上挑,带着几分倔强;眼眸似秋水横波,只是眼下那抹淡淡的青黑,像被墨汁晕开的痕迹,泄露了连日来的忧心。她望着水中的自己,忽然想起三日前在紫宸殿救醒慕容翊时,那双沾了黑血的手,此刻再看掌心,仿佛还残留着龙袍的明黄与血迹的暗沉,两种颜色在记忆里交织,让她心口发紧。

指尖轻轻划过水面,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,将水中倒影搅得模糊。那涟漪像是她此刻纷乱的心绪,一会儿是掖庭三年的苦熬 —— 冬天在结冰的井边洗衣,双手冻得红肿流脓;夏天在烈日下洒扫,汗水浸透粗布宫装,结成盐霜;一会儿是紫宸殿内慕容翊喷溅的黑血,那股铁锈混着腥甜的气味,至今仿佛还萦绕在鼻尖;一会儿又是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枚刻着 “沈” 字的玉佩,冰凉的玉质贴着心口,成了她唯一的支撑。

院角的老槐树叶子落了大半,光秃秃的枝桠像干枯的手指,伸向铅灰色的天空。一阵风掠过,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,正好飘进水盆里,激起更小的涟漪。树底下的青石板上,长满了墨绿色的青苔,缝隙里还嵌着去年秋天的落叶碎屑,踩上去会发出 “沙沙” 的轻响 —— 这是沈璃每日洒扫时最熟悉的声音。远处浣衣局传来此起彼伏的捶打声,“砰砰” 的声响沉闷而规律,像是敲在人心上的鼓点,每一声都在提醒她:这里仍是皇宫最卑微的角落,是失败者与罪臣之后的栖身之所。墙根处丛生的杂草沾着晨露,水珠晶莹剔透,却在寒风中微微发抖,透着几分破败的萧索,一如这掖庭里大多数人的命运 —— 看似活着,却早已没了挣扎的力气。

“圣旨到 ——!”

尖锐的唱喏声突然刺破庭院的寂静,像一把锋利的刀子,割开了掖庭的沉闷。沈璃猛地回神,指尖从水中收回,冰凉的水珠顺着指缝滴落,砸在青石板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她迅速敛去眸中所有情绪,抬手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 —— 那褶皱是昨夜就着昏暗的油灯缝补时留下的,粗布材质硬挺,针脚有些歪斜,磨得锁骨处的皮肤微微发疼。她垂手立于阶下,目光落在地面青苔与落叶的交界处,连呼吸都刻意放轻,生怕泄露半分失态。

只见李福全身着深蓝色的总管太监服饰,衣料是上等的杭绸,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。衣摆处绣着暗纹云纹,每一朵云的纹路都细密工整,显然是内务府的绣娘精心绣制;腰间束着明黄色腰带,腰带扣是纯金打造的龙纹样式,虽不如帝王腰带那般繁复,却也透着几分尊贵。他手中握着一柄象牙柄拂尘,拂尘上的马尾洁白顺滑,根根分明,显然是每日用桂花油养护的结果。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在最前,脚尖落地时轻而稳,多年的宫廷生涯让他连走路都带着刻意的端庄。脸上堆着惯有的谄媚笑容,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,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,像是怜悯,又像是忌惮。

他身后跟着一长串手捧朱漆托盘的太监宫女,足足十二人。为首的小太监是乾清宫的小禄子,他捧着的托盘最大,上面盖着的明黄绸缎质地光滑,是江南织造局专供皇室的云锦,阳光偶尔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,落在绸缎上,折射出淡淡的金线光泽。绸缎下的轮廓清晰可见:有的托盘凸起圆润的弧度,必是东海明珠一类的宝物,隐约能看到绸缎下透出的珠光,像暗夜里的星辰;有的棱角分明,想来是赤金打造的头面首饰,边角处反射的光芒几乎要晃花人眼;还有的细长如卷轴,大概率是各色绫罗绸缎,从轮廓能看出堆叠的厚度。

掖庭的宫人们早已围了过来,挤在院门口那道破旧的竹篱笆旁。竹篱笆上缠着干枯的牵牛花藤,只剩下褐色的藤蔓,像一道道丑陋的疤痕。负责洒扫的张嬷嬷扶着篱笆,她的手指关节粗大,布满老茧,指甲缝里还嵌着没洗干净的灰尘。她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,嘴巴微张,嘴里不停念叨着 “我的天爷”,嘴角的皱纹随着说话的动作不停抖动。刚入宫不久的小宫女阿桃攥着衣角,她的宫装袖口有一块明显的补丁,是用不同颜色的粗布缝的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补丁边缘,眼神里满是羡慕,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连平日里总爱刁难沈璃的刘太监,此刻也忘了往日的刻薄,他伸长脖子盯着那些托盘,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,手指在身后悄悄绞着衣角 —— 他想起上个月还故意把沈璃要洗的衣物扔在泥水里,如今见她得了这般荣宠,心里又悔又怕。

“沈璃接旨 ——” 李福全站定在庭院中央,清了清嗓子,声音尖利而高昂,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喜悦,仿佛得到恩赏的不是沈璃,而是他自己。他展开明黄色的圣旨,锦缎圣旨边缘绣着精致的龙纹,金线在光线下闪烁,刺得人眼睛发花。他念圣旨时特意放慢了语速,每个字都咬得清晰,尤其是念到 “宫女沈璃” 时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抬高,像是在提醒所有人:这个曾经的低阶宫女,如今要一步登天了。

沈璃依礼双膝跪地,膝盖刚触碰到青石板,便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,顺着膝盖蔓延到大腿。她双手交叠放在额前,指尖能感受到掌心的薄茧 —— 那是三年来洗衣、洒扫、搬运杂物磨出来的。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“咚咚” 地响在耳边,像擂鼓一般。可她心中却无半分喜悦,只有一片冰冷的警惕 —— 慕容翊醒后,她便被送回这掖庭小院,没有任何旨意,也没有任何人探望。这种刻意的冷落,像一张无形的网,让她早已预料到,即将到来的封赏绝不会简单。她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:“帝王的恩宠,从来都是最锋利的刀,刀鞘是蜜糖,刀身是砒霜。”
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宫女沈璃,聪慧机敏,妙手仁心。前日本宫突发重疾,沈璃以家传之法冒死施救,力挽狂澜,救驾有功。特晋封沈璃为从四品尚宫,掌六宫部分用度及御药监管之职,位同副妃,赐居长春宫后殿怡兰轩。另赏东海明珠一斛、赤金头面十副、翡翠玉如意两对、各色绫罗绸缎百匹、白银千两…… 钦此。”

李福全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庭院中,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,激起千层浪。当 “从四品尚宫” 五个字落下时,院门口传来一阵整齐的倒吸凉气声,像是有人突然捂住了所有人的口鼻。

“从四品尚宫?!” 张嬷嬷惊呼出声,手里的扫帚 “啪嗒” 掉在地上,竹制的扫帚柄磕在青石板上,断成了两截。她瞪大了眼睛,皱纹深刻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:“这…… 这可是连贵人都比不上的位份啊!当年我伺候过的李贵人,熬了五年才晋到从五品,沈姑娘这…… 这是一步登天呐!”

“掌六宫用度和御药监管?我的娘,这权力也太大了!” 阿桃拽着身边宫女的衣袖,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她身上的宫装补丁摞着补丁,袖口磨得发亮,此刻却满眼羡慕地盯着那些托盘:“六宫用度啊…… 那可是管着各宫的月例、器物添置,连皇后娘娘宫里的东西,都得经沈尚宫的手吧?还有御药监管,那可是直接管着陛下的汤药,这可是最亲近陛下的差事!”

“位同副妃!啧啧,沈璃这是走了什么运!” 刘太监搓着手,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,眼底却藏着浓浓的嫉妒。他想起上个月沈璃打碎了他看管的一个瓷瓶,他故意刁难,让她跪了两个时辰的洗衣板,如今沈璃成了尚宫,他心里顿时慌了,连忙在心里盘算着怎么道歉才能保住自己的差事:“当年沈姑娘刚进掖庭时,我就瞧着她不凡,这通身的气派,哪里是做洒扫宫女的命!”

惊呼声、倒吸凉气声、小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,像一群嗡嗡的蜜蜂,围着沈璃打转。沈璃跪在地上,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 —— 有阿桃那样纯粹的羡慕,像星星一样亮;有刘太监那样赤裸裸的嫉妒,像毒刺一样扎人;还有张嬷嬷那样带着探究的打量,像在研究一件突然变得贵重的旧物。这些目光落在她的背上,让她浑身紧绷,仿佛连粗布宫装都变得沉重起来。

从最低等的洒扫宫女,一跃成为手握实权、位同副妃的尚宫,这在大靖朝的宫廷史上,几乎是前所未有的跃升。宫中女官体系等级森严,从九品的侍役到正一品的尚宫,需熬资历、凭功绩,还要有贵人扶持。许多宫女终其一生,也只能升到六品的司记、司言,负责记录文书、传讯报信,连接近帝王的机会都没有。而 “尚宫” 之位本就属于高阶女官,掌管后宫行政,更何况 “位同副妃”—— 这意味着她不仅能掌管六宫部分财权,比如各宫的月例银子、节庆赏赐的分配、宫苑修缮的经费,还能参与御药监管,从药材入库、药方审核,到帝王后妃的日常用药,都需经过她的手。这份权力,足以让许多低阶嫔妃都为之侧目,甚至连一些正四品的嫔位,都要对她客气几分。

这恩宠,太重了!重到不合常理,重到令人心惊肉跳。沈璃的指尖微微蜷缩,指甲掐进掌心,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。这刺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—— 她想起十年前,父亲沈敬之作为镇国将军,因揭发丞相贪腐被诬陷通敌叛国,满门抄斩时,那些前来抄家的禁军,手里拿着的就是盖着皇帝玉玺的圣旨。那时的恩宠,是父亲多年征战换来的爵位;那时的灾祸,也是一道圣旨带来的灭门之祸。帝王的恩宠从来不是无偿的,越是厚重,背后往往藏着越致命的陷阱。她甚至能想象到,这份荣宠公布后,后宫妃嫔的嫉妒、前朝大臣的猜忌、太医院的抵触,这些都会像潮水一样涌向她,将她淹没。

李福全念完封赏清单,顿了顿,端起身边小太监递来的茶,抿了一口。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,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一些,语气也沉了几分,不再像之前那样谄媚。他抬起头,目光落在沈璃身上,那眼神里少了几分热络,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—— 像是同情,又像是警告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,仿佛在说 “你这是踏入了龙潭虎穴”。周围的喧闹声也渐渐平息,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样,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他身上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
“陛下另有口谕。” 李福全放下茶杯,声音比之前更低沉,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,带着刻意强调的意味,仿佛要让每一个字都刻进沈璃的心里。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沈璃低垂的头顶,缓缓说道:“沈尚宫妙手仁心,朕之股肱。望你…… 好自为之。”

最后 “好自为之” 四个字,他念得又慢又沉,每个字都重若千钧,落在庭院中,让空气瞬间凝固。连风吹过老槐树的声音,都仿佛消失了。

沈璃的心猛地一沉,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,激起千层浪。她猛地抬头,恰好对上李福全那双虽带笑却深不见底的眼睛。李福全的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,像一层薄冰,很快又被谄媚的笑容覆盖。沈璃瞬间明白,这句口谕绝非李福全擅自添加。以李福全在宫中摸爬滚打三十年的谨慎,绝不敢在皇帝的旨意之外多加一个字,更何况是这样带有警告意味的话。这必然是慕容翊的原话,甚至可能是皇帝特意叮嘱,要求他必须用这种冰冷、严肃的语气传达,确保她能听懂背后的深意。

“妙手仁心”?是在提醒她救驾的功劳,让她记住这份 “恩情”,从此对他俯首帖耳?还是在暗指她那来历不明的 “家传医术”—— 她对外只说是家传,却从未提及具体的渊源,慕容翊必然是对这医术的来源仍有疑虑,怕她是别有用心之人?

“朕之股肱”?是将她比作得力的助手,让她安心为他效力,替他掌管后宫与御药,成为他的 “左右手”?还是在暗示她已与他紧密捆绑,一损俱损 —— 若是她敢有异心,不仅会连累自己,还可能影响他的安危,让她不敢轻举妄动?

而 “好自为之”…… 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,简直深不可测!是警告她安分守己,不要恃宠而骄,妄图干涉不该管的事,比如前朝政务、后宫争宠?是威胁她不得将那日 “解毒” 之事泄露半分,尤其是关于 “毒素” 的猜测 —— 慕容翊体内的毒绝非偶然,若是消息传开,必然会引起朝堂动荡,人心惶惶?还是…… 他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,怀疑她救驾的动机不纯,甚至怀疑她与那 “毒” 有所关联,是故意接近他,想要借着 “救驾” 的机会,在宫中立足,图谋不轨?

冷汗顺着沈璃的脊椎缓缓滑落,浸湿了里衣,贴在皮肤上,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。她忽然想起母亲曾经教她识药时说的话:“最毒的不是砒霜鹤顶红,是人心。有些药能解,有些人心,解不了。” 慕容翊给予的这份巨大荣宠,根本就是包裹着蜜糖的砒霜。那看似风光无限的尚宫之位,实则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,让她成为所有人的靶子;那丰厚的赏赐,不过是麻痹她的诱饵,让她放松警惕;而那句冰冷的警告,则是毫不掩饰地撕开了糖衣,露出了里面致命的锋芒。

慕容翊果然如传闻中那般,帝王心术,深不可测。他醒了,但他的疑心,比昏迷时更重百倍!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,哪怕是救了他性命的 “恩人”。在他眼里,所有人都是棋子,有用则留,无用则弃,若是有半点可疑,便会毫不犹豫地清除。

“奴婢…… 沈璃,谢主隆恩。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 沈璃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再次深深叩首,额头触碰冰冷的青石板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那声响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清晰,像是在确认她的臣服。她的声音平稳,听不出一丝异样,仿佛刚才那句 “好自为之” 带来的冲击从未存在过。她伸出双手,掌心向上,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明黄圣旨。圣旨的绸缎触感细腻,上面绣着的龙纹凸起,硌得她手心微微发烫,像一块烫手的山芋,想扔却扔不掉。

李福全见她接旨,脸上重新堆起热情的笑容,连忙上前一步,亲自弯腰虚扶了一把。他的手刚碰到沈璃的胳膊,便感觉到她手臂的僵硬,连忙收回手,语气愈发热络:“哎呦,沈尚宫快快请起!您现在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,可不能再行这般大礼了。陛下特意吩咐了,让您好好歇息两日,调养精神,再到尚宫局上任 —— 您救驾时耗了不少心神,可得好好补补。”

他侧身指了指那些托盘,眼神里满是羡慕:“这些赏赐,咱家这就让人给您送到新的住处去 —— 长春宫后殿的怡兰轩,那可是个好地方!院里种着陛下特意从江南运来的素心兰,这会儿正是开花的时节,那香气清清爽爽的,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;正殿宽敞明亮,连窗纱都是杭绸的,轻薄透光,夏天不热,冬天不冷;还有专门的书房,书架上的书都是内务府新添的,经史子集、医书药典,样样齐全,您要是喜欢读书,保管够用。”

他顿了顿,特意加重了语气,眼神里带着一丝刻意的提醒:“最重要的是,怡兰轩离陛下的乾清宫近,走路也就一炷香的功夫。您日后面见陛下,或是递牌子回话,都方便得很 —— 陛下这是看重您,才给您安排这么好的住处。”

“长春宫怡兰轩?” 张嬷嬷再次惊呼,双手紧紧抓住篱笆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“那不是去年陛下为贵妃娘娘准备的住处吗?当时贵妃娘娘嫌离乾清宫太近,晚上能听到御书房的钟声,吵得慌,才搬到凝香宫去的!沈尚宫这待遇,比贵妃娘娘还高呢!”

“天呐,独居一殿,还有专人伺候,这待遇比嫔位娘娘还好!” 阿桃羡慕得眼睛都红了,攥着衣角的手指更紧了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她想起自己和另外三个宫女挤在一间狭小的偏殿,冬天漏风,夏天闷热,连个像样的梳妆台都没有,再看看沈璃即将入住的怡兰轩,心里更是酸涩:“沈尚宫真是好福气,以后再也不用像我们这样受苦了。”

周围的惊叹声再次响起,有人小声议论着沈璃之前的苦日子,有人羡慕她的好运,还有人悄悄盘算着怎么能巴结上这位新晋的尚宫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,连之前对沈璃有些敌意的几个宫女,此刻也换上了谄媚的笑容,想着怎么能混个伺候的差事。

沈璃心中却愈发冰冷。离乾清宫近?这哪里是什么恩典,分明是将她放在慕容翊的眼皮子底下,便于随时监视、掌控!他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,听着她的一言一行,甚至连她见了什么人、说了什么话,都要一一知晓。他要确保她始终在他的掌控范围内,一旦有任何异动,便能第一时间察觉,第一时间处置。她仿佛能看到,怡兰轩的暗处,藏着慕容翊派来的眼线,日夜盯着她,像毒蛇一样,随时准备扑上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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