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5章 朝堂议,帝威试(2/2)
还是默许了皇帝的决策,以此表示自己真的已经放手?
是不屑于干涉这种级别的任命,认为皇帝有权力做出自己的选择?
还是在冷眼旁观,等待着赵文轩露出破绽,等待着皇帝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?
没有人知道答案,也没有人敢轻易揣测。
慕容玦等待了片刻,没有等到任何来自珠帘后的反馈 —— 没有赞同,没有反对,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。那道珠帘依旧静静地垂落,珠帘后的身影依旧静静地端坐,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。
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,稍稍松弛了一丝,却又缠绕上另一股更复杂的情绪 —— 是亚父真的放手不管了?还是她根本不在意这种级别的任命?抑或是…… 她看穿了自己的试探,并以这种绝对的沉默,作为回应,既不支持,也不反对,将所有的责任与后果,都推给了自己?
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,却也有一丝如释重负。至少,亚父没有直接反对他的决策,这意味着他的 “立威”,在表面上是成功的。
他压下心中的波澜,目光转向吏部尚书,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沉稳与威严:“既然诸位爱卿无异议,那便拟旨吧。”
吏部尚书额头微微见汗,他能感受到殿内那诡异的沉默与紧张的氛围,也能猜到皇帝与大长公主之间那无声的博弈。但皇帝金口已开,珠帘后亦无异议,他作为吏部尚书,自然只能照办。他连忙躬身,恭敬地回道:“臣…… 遵旨。”
朝会继续进行,但气氛已然不同。
慕容玦似乎因为这次 “独立” 决策的成功(至少表面上是成功的),而增添了几分自信。在后续的议事中,他的语气愈发果断,不再像之前那样偶尔流露出犹豫,面对大臣们的奏报,也能更快地做出判断和批示。比如在讨论地方赈灾款项的拨付时,他直接拍板决定,将款项直接下拨到州县,由户部与监察御史共同监督使用,避免中间环节的克扣与挪用,这一决定得到了裴琰等大臣的赞同。
而百官们,在经历了漕运总督人选的冲击后,进言时也更加谨慎。他们看向龙椅的目光中,那抹最初的审视与怀疑,渐渐被一丝真正的敬畏所取代。他们意识到,这位年轻的皇帝,虽然资历尚浅,却有着帝王的决断力与魄力,也有着自己的心思与城府。今后,他们必须更加认真地对待这位新君,不能再像以前那样,只把他当作一个傀儡,只关注珠帘后的动向。
当然,那珠帘之后的存在,依旧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峦,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她的沉默,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影响力。所有人都清楚,只要那位大长公主还在,只要暗凰卫还在,只要她在朝野军民心中的威望还在,她就永远是帝国权力格局中,无法忽视的核心力量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朝会的议题逐渐接近尾声。最后,兵部尚书李敢出列,奏报了北境边军的换防与休整情况,以及胡酋阿史那刹的处置建议。他建议将阿史那刹押解至京都,举行献俘大典,以彰显大衍的国威,然后将其囚禁,作为牵制胡族残余势力的筹码。
慕容玦沉吟片刻,同意了李敢的建议,下令择日举行献俘大典,并命人加强对阿史那刹的看管,不得有任何闪失。
退朝的钟声终于响起,厚重而雄浑的钟声回荡在太极殿内,宣告着这场意义非凡的大朝会的结束。
慕容玦率先起身,在内侍的簇拥下,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太极殿。经过那道珠帘时,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,目光下意识地朝着珠帘的方向瞥了一眼,却只看到一片晃动的珠影和模糊的身影。他终究没有转头,也没有说话,径直离去。
百官们依次鱼贯而出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色。有的面露凝重,似乎在思考着朝会的种种细节;有的面带喜色,似乎从皇帝的决策中看到了自己的机会;有的则面无表情,高深莫测。许多人离开时,仍忍不住回头望一眼那依旧静静垂落的珠帘,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揣测。
英国公张辅与几位勋贵大臣走在一起,低声议论着:“陛下今日此举,怕是意有所指啊…… 赵文轩此人,资历太浅,又与江南那些人往来密切,让他执掌漕运,恐非好事。”
“是啊,” 一位勋贵大臣附和道,“而且大长公主殿下一言不发,这沉默背后,不知藏着什么深意。”
“不好说,不好说啊……” 张辅摇了摇头,眼神复杂,“陛下要立威,大长主要放手,这朝局,怕是要变天了。”
裴琰与几位沈璃派系的官员走在后面,面色同样凝重。
“裴大人,您看陛下今日的任命,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 一位官员低声问道,“赵文轩虽是新政提拔起来的,但此人野心太大,不可靠啊!”
裴琰叹了口气,目光望向珠帘的方向,缓缓说道:“陛下亲政,自有他的考量。大长公主殿下既然没有反对,我们便静观其变吧。只是…… 要密切关注赵文轩的动向,一旦他有任何异动,必须立刻禀报。”
“是。” 几位官员连忙应道。
直到大殿内的百官全部离开,整个太极殿变得空旷而寂静,沈璃才缓缓站起身。
珠帘在她起身时轻轻晃动,发出细碎的声响,如同她此刻的心境。她走到帘前,撩起珠帘的一角,目光掠过那空荡荡的龙椅,又扫过方才百官肃立的位置,最后投向殿外明媚却有些刺眼的阳光。
阳光洒在她的身上,为她玄色的衣袂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,却带不来多少暖意。
青鸾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侧,垂首听命。
“赵文轩……” 沈璃轻声开口,声音轻柔,却听不出丝毫的喜怒,“去查查,他和江南那些盐商、船帮,还有旧贵族子弟,到底走到了哪一步。他们之间,有没有实质性的利益交换,或者达成了什么协议。”
“是。” 青鸾躬身领命。
沈璃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还有,陛下是何时开始格外留意此人的?是谁向陛下举荐的他?这背后,有没有其他人在推波助澜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 青鸾应道,随即转身,准备离去执行命令。
“等等。” 沈璃叫住了她,语气依旧平静,“查的时候,小心些,不要惊动任何人,尤其是陛下那边。”
“属下遵命。” 青鸾再次躬身,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。
太极殿内,再次只剩下沈璃一人。
她走到龙椅之前,停下脚步,目光落在那冰冷的龙椅上。这把椅子,象征着帝国的最高权力,曾经,她离它如此之近,却从未有过丝毫的觊觎。她扶持玦儿,教导玦儿,为的就是让他能稳稳地坐在这把椅子上,守护好大衍的江山。
如今,玦儿终于坐上了这把椅子,也开始学着运用手中的权力,学着用帝王的方式去平衡朝局、试探底线。这是他成长的必经之路,也是她乐于见到的。
但他选择的方式,以及那隐藏在决断之下、若有若无的试探,让她清晰地感受到,那层因还政而暂时掩盖起来的、关于权力实质归属的博弈,已经从水下悄然浮出了水面。
皇帝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,这是必然,也是情理之中。但他选择的这把 “刀”—— 赵文轩,是否足够锋利,是否真的能为他所用?又是否…… 会因为野心太大,或者被旧势力利用,而伤到他自己的手?
而他试探底线的行为,是少年意气的冲动,急于证明自己?还是深思熟虑后的布局,想要逐步蚕食她的影响力,巩固自己的皇权?
这一切,都还需要观察。
而她,这位已然交还了摄政印绶的镇国护圣大长公主,虽然承诺不预闻具体朝政,但这双看惯了风云变幻的眼睛,却不会因此而闭上。她只是从台前,退到了幕后。从执棋者,暂时变成了…… 观棋者。
她会看着玦儿一步步成长,看着他在朝堂的风雨中历练,看着他学会如何真正掌控这庞大的帝国。她会在他需要的时候,给予适当的引导与支持,但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,直接为他扫清所有的障碍。
只是,这观棋的位置,真的能一直平静下去吗?
慕容玦今日迈出的这一步,是独立执政的真正开始,是他帝王生涯的良好开端?还是另一场更加复杂、更加微妙的权力博弈的序曲?
答案,或许就隐藏在那漕运总督赵文轩的未来,以及年轻皇帝接下来的举动之中。
沈璃缓缓走出太极殿,春日的暖风拂面,吹动了她的发丝。她抬头望向天空,天空湛蓝,万里无云,如同此刻看似平静的朝局。但她知道,朝堂的风,从未真正停息。
它不像北境的朔风那般凛冽张扬,裹挟着沙尘与冰雪,呼啸而过,让人一眼便能察觉其凶猛;也不像江南的春风那般柔和缠绵,带着花草的清香,悄无声息地浸润万物。朝堂的风,是无形的,是隐秘的,它藏在百官躬身的姿态里,藏在奏疏的字里行间,藏在宫灯摇曳的光影中,藏在每个人眼底深处那未说出口的算计与试探里。它可以在亲政大典的庄严肃穆中暂时蛰伏,仿佛被那震天的钟鼓与山呼万岁所压制;可以在慕容玦独立决断的那一刻看似平息,让人误以为新君掌权,朝局已然稳固;但它从未真正消散,只是换了一种方式,调整了方向,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,在看似平和的表象下,积蓄着下一次涌动的力量。
亲政大典落幕不过数日,太极殿的金砖地面还残留着仪式的余温,新君的威仪尚未完全扎根人心,那些蛰伏的势力便已开始悄然调整姿态。宗室王公们不再像往日那般对沈璃唯唯诺诺,却也未曾轻易表露对慕容玦的全然臣服,他们在观望,看这位年轻的皇帝能否真正掌控局面,看那位退居帘后的大长公主是否真的彻底放手;勋贵旧部们沉寂了五年,如今借着新君亲政的契机,试图重新夺回被新政侵蚀的利益,他们暗中联络,互相试探,寻找着可以撬动朝局的支点;寒门官员们因新政而受益,自然希望慕容玦能延续沈璃的政策,却又担心自己会成为新君平衡朝局的牺牲品,在忠诚与自保之间摇摆不定;甚至连京郊的驻军、漕运的船帮、江南的盐商,这些看似远离朝堂核心的势力,也在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消息,揣摩着权力格局的变化,以便及时调整自己的立场。
这便是朝堂的本质,一场永不停歇的博弈。权力如同一块磁石,吸引着各方势力围绕其旋转、碰撞、妥协、争斗。昨日的盟友可能成为今日的对手,表面的顺从或许暗藏着致命的算计,没有永恒的平衡,只有不断变化的风向。沈璃执掌朝政五年,早已看透了这一点。她曾亲手掀起过风暴,以铁血手腕肃清旧贵族的腐朽势力,推行新政,为帝国注入新的活力;也曾在无数次暗流涌动中稳住局面,化解西南藩王的叛乱,抵御北境胡虏的入侵。她太清楚,所谓的 “平静”,不过是下一场风波的铺垫,所谓的 “稳固”,往往暗藏着被打破的危机。
而赵文轩的任命,便是这新风向吹起的第一缕微风。
这缕风,看似轻柔,却带着足以搅动全局的力量。它并非凭空而来,而是慕容玦亲政后,各方势力暗中角力的必然结果,也是年轻皇帝急于立威、试图掌控权力的直接体现。沈璃太清楚这缕风背后的复杂纹路 —— 赵文轩,这个名字背后牵扯着太多的利益纠葛,如同一张细密的网,连接着新政的受益者、旧势力的残余、江南的财阀与船帮,甚至还牵扯着慕容玦想要培养的 “帝党” 雏形。
没有人比沈璃更了解赵文轩的底细。暗凰卫的情报早已摆在她的案头,从他科举入仕时的寒门出身,到凭借新政崭露头角被提拔为县丞,再到调任都水监丞后的种种作为,乃至他近来与江南盐商吕氏的私下往来、与旧贵族子弟的隐秘接触,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辨。他确实有才干,在河工修缮与漕运弊政的清理上,展现出了超越同龄人的务实与果断,这也是沈璃当初愿意提拔他的原因。但他的才干背后,藏着一颗不甘于久居人下的野心,藏着审时度势、多方攀附的圆滑。这样的人,如同双刃剑,用得好,能锋利地斩断漕运的沉疴旧弊;用得不好,便可能反噬其主,成为搅动朝局的乱源。
慕容玦选择他,绝非一时兴起。沈璃能猜到这位年轻皇帝的心思:提拔新政受益者,是为了向天下昭示自己延续新政的决心,安抚那些因沈璃还政而惶惶不安的寒门官员与百姓;跳过资历更深的周铭与吴庸,是为了摆脱 “依赖沈璃旧部” 的标签,树立自己独立用人的权威;而赵文轩与旧势力的微妙联系,则成了慕容玦平衡朝局的一枚棋子 —— 他既想借此试探旧势力的底线,又想将这股游离于新政之外的力量逐步收归己用。这是一步看似精妙的棋,充满了少年帝王急于证明自己的锐气与算计,却也暗藏着难以预料的风险。
沈璃太清楚这风险在哪里。漕运是帝国的经济命脉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赵文轩资历尚浅,根基未稳,骤然身居高位,能否压制住漕运沿线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?他与江南盐商、旧贵族的私下往来,会不会成为他被利用的把柄,甚至让他在利益诱惑下背叛新君的信任?一旦漕运出现动荡,粮赋转运受阻,不仅会影响京都的供给与边境的军需,更可能引发连锁反应,让那些蛰伏的旧势力找到反扑的借口,让刚刚稳定的朝局再次陷入混乱。
而这缕风,还不止于此。赵文轩的任命,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已经在朝堂上激起了层层涟漪。那些支持周铭、吴庸的老臣们,表面上俯首称臣,暗地里却在观望试探,担心皇帝此举会打破 “论资排辈” 的惯例,动摇自己的地位;宗室与勋贵们则从中嗅到了机会,开始暗中联络赵文轩,试图通过他影响漕运的利益分配;沈璃派系的官员们则忧心忡忡,既担心赵文轩的忠诚度,又担心皇帝此举是在有意疏远沈璃的核心势力,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揣测。这些看不见的情绪与动作,正在悄然汇聚,如同风中的尘埃,看似微不足道,却可能在某个瞬间,汇聚成遮天蔽日的风暴。
但沈璃并未慌乱。
她站在太极殿的丹陛之下,春日的阳光洒在她玄色的衣袂上,暗金凤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,如同她此刻深藏不露的心思。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空旷的大殿,仿佛能穿透这冰冷的金砖地面,看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涌动与算计。她的冷静,并非源于冷漠,而是源于五年摄政生涯中,无数次在风浪中掌舵的沉淀;她的沉稳,并非源于盲目自信,而是源于对朝局本质的深刻洞察,对人心的精准把握。
她早已做好了准备。在慕容玦宣布任命的那一刻,她便已示意青鸾启动暗凰卫的情报网络,不仅要查清赵文轩与江南势力的具体勾结程度,还要摸清朝堂上各方势力对这一任命的真实态度,甚至要追溯慕容玦关注赵文轩的最初契机 —— 是谁向皇帝举荐了他?背后是否有其他势力在推波助澜?这些看似琐碎的细节,在沈璃眼中,都是解读风向、预判风暴的关键。
她的冷静,也是一种态度。她知道,此刻的自己,每一个动作、每一句话,都可能被解读为对新君权力的干涉。所以她选择沉默,选择退居幕后,选择做一个旁观者。这沉默,不是默许,也不是不屑,而是给慕容玦成长的空间,也是对朝局的一种试探。她想看看,这位年轻的皇帝能否驾驭住自己掀起的这缕风,能否应对随之而来的各种变数;她想看看,朝堂上的各方势力,在这新的风向下,会做出怎样的选择;她更想看看,赵文轩自己,究竟会成为新君的利刃,还是反噬的祸根。
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坐视不理。
她虽然承诺 “不再预闻具体朝政”,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放弃守护大衍的责任。她是镇国护圣大长公主,“镇国” 二字,便是她的使命;“护圣” 二字,便是她的承诺。她可以放手让慕容玦独立执政,可以让他在风雨中历练成长,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步入险境,不能看着自己耗尽心血守护的江山再次陷入动荡。
所以,她在暗中布局。她通过青鸾,向裴琰、李敢等核心心腹传递了消息,让他们密切关注漕运的动态,一旦出现异常,便及时禀报,同时要稳住新政的基本盘,确保民生、边防等核心事务不受影响;她让暗凰卫加强了对京都及漕运沿线的监控,尤其是江南盐商、旧贵族子弟的动向,做到有备无患;她甚至还暗中联络了漕运系统中几位忠于新政、品行端正的旧部,让他们在赵文轩手下任职,既可以辅助他开展工作,也可以暗中监视,及时反馈情况。
这些布局,如同一张无形的网,悄然铺展开来,既不干涉慕容玦的决策,又能在风暴来临之时,及时稳住局面。沈璃知道,真正的掌控,不是事必躬亲,而是在关键时刻,能够精准地化解危机;真正的守护,不是替人扫清所有障碍,而是在他跌倒时,能够提供支撑,在他迷失时,能够指引方向。
她的思绪,不由得飘回了五年前。那时先帝骤崩,主少国疑,旧贵族蠢蠢欲动,西南藩王叛乱,北境胡虏虎视眈眈,朝堂的风比现在更加猛烈,更加凶险。她临危受命,以摄政王的身份执掌朝政,每一天都在与风浪搏斗。她曾在朝堂上力排众议,推行新政;曾在军帐中彻夜不眠,谋划平叛;曾在北境的冰原上,亲率大军冲锋陷阵。那些日子,风急雨骤,危机四伏,她却从未有过丝毫退缩。因为她知道,她的背后是大衍的江山,是天下的黎民,是先帝的嘱托,是玦儿的未来。
如今,她退居幕后,身份变了,权力变了,但那份守护的决心,从未改变。朝堂的风依旧在吹,只是风向变了,从以前的 “沈璃摄政” 变成了现在的 “新君亲政”;风波的源头也变了,从以前的 “旧势力反扑” 变成了现在的 “新君立威与势力平衡”。但风的本质从未改变,那是权力的博弈,是利益的争夺,是人心的较量。
沈璃深深吸了一口气,春日的暖风带着淡淡的花草清香,涌入鼻腔,却未能吹散她心中的凝重。她知道,赵文轩的任命这缕微风,未来可能会引发怎样的风暴,无人能够预料。或许,赵文轩能够不负所望,凭借自己的才干与皇帝的支持,稳住漕运,成为新君的得力助手,让这缕风成为推动朝局稳定的助力;或许,他会在利益的诱惑下迷失方向,被旧势力利用,成为搅动朝局的乱源,让这缕风演变成摧毁稳定的狂风;或许,慕容玦能够凭借自己的智慧与魄力,驾驭住这缕风,平衡好各方势力,真正树立起自己的权威;或许,他会因为年轻气盛,在复杂的博弈中失算,让朝局陷入新的混乱。
但无论未来如何,沈璃都已做好了准备。
她会保持清醒的头脑,冷静地观察着朝局的每一个变化,分析着每一个细节,预判着每一种可能;她会坚守自己的底线,既不越权干涉新君的决策,也不会坐视江山社稷陷入危机;她会握紧手中的 “底牌”—— 那支忠诚可靠、战斗力强悍的暗凰卫,那批遍布朝野、忠于新政的旧部,那深入民心、无可替代的威望,这些都是她应对一切变数的底气。
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的宫城,太极殿的飞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如同慕容玦此刻看似稳固的皇权。但沈璃知道,皇权的稳固,从来不是靠仪式与尊荣堆砌而成,而是靠一次次化解危机、一次次平衡利益、一次次赢得民心积累而来。慕容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而她,会在他身后,做那个最坚实的后盾,那个最冷静的观察者,那个在风暴来临时,能够及时伸出援手的守护者。
朝堂的风,从未真正停息。它只是变换了风向,隐藏了踪迹,等待着下一个掀起波澜的时刻。而赵文轩的任命,便是这新风向吹起的第一缕微风。沈璃站在这风的起点,心中没有迷茫,没有焦虑,只有一片沉静如深潭的坚定。她知道,未来的路或许布满荆棘,或许风雨交加,但她早已做好了应对一切变数的准备。只要大衍的江山还在,只要天下的黎民还在,只要慕容玦还在成长,她便会一直坚守下去,如同北境的山脉,巍峨耸立,历经风雨而不倒;如同京都的长河,默默流淌,承载着王朝的命运,直至迎来真正的太平盛世。